[。]：想跑路？没那么容易。
——徐星沅的微信消息，发送于两小时前。
郁宁这会已经饿过劲了，干脆外卖没点饭，只点了杯多加小料的奶茶，就当喝粥了。
他咬着吸管，来来回回看这条信息，有点无奈，又有点不愿承认的……脸热。
[。]：下播了都不维护一下你的榜一大哥吗？
[。]：投诉，主播耍大牌。
[。]：[委屈小狗打滚.gif]
仿佛感应到郁宁正在看似的，消息框连着噌噌蹦出来好几条。
郁宁戳了戳屏幕上那只撒娇耍无赖的小狗，回复：“你今天怎么刷那么多？”
回关救场、借钱给猫治病、教他直播，再加上今晚……
他欠徐星沅的越来越多了。
[。]：榜一大哥给主播刷，当然是喜欢主播咯。
郁宁心口刚刚一跳，“榜一大哥”下一句又弹了过来。
[。]：大哥喜欢主播欣赏主播，下播还骚扰主播，当然是想要主播维护咯。
郁宁抿了抿唇。
[N]：我没维护过大哥，应该怎么做？
[。]：[小狗震惊.jpg]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主播吗，居然没有逃避话题？？
[N]：……你不要就算了。
[。]：要啊当然要！
[。]：现在给榜一大哥打视频好吗？好的。
*
郁宁深深吸了口气。
九月底，窗外淅淅沥沥下着一场秋雨，冷冽的空气缓慢填满郁宁的肺部，仿佛在汲取最后一丝冷静。
按理说，这不是他和徐星沅第一次视频了，不应该再有什么紧张羞耻才对。
但之前都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帮他调整直播背景、给他选衣服，也都是在大白天，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然而此刻，凌晨两点半。
郁宁刚洗过澡出来，徐星沅还明确提了要求，让他“穿睡衣就行”“不用特地打扮，我不介意”。
视频的理由不再是头部主播好心指点新人小湖笔，而是“榜一大哥”想看主播下播后最私|密、放松的状态。
各种与主播相关的社会新闻掠过郁宁脑海。
……暧昧得要死。
郁宁一面脑内吐槽，一面看到微信弹出【[。]邀请您视频通话，是否接听？】，迟疑两秒，还是按下了绿色的小听筒。
刚接起来，郁宁耳根就红了。
徐星沅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托腮，真丝睡衣的腰带系得松垮，衣襟随着动作滑开，若隐若现的线条在阴影中起伏。
他应该也刚洗完澡，未干的水滴自红色湿发滑落，顺着脖颈没入睡衣领口，蜿蜒一道微亮的水痕。
“你穿睡衣还怪可爱的。”徐星沅笑眯眯打招呼，又可惜道，“真不摘口罩啊？”
从徐星沅这边看，攸宁穿一套黑白奶牛的纯棉睡衣，洗得有些发旧，却显得衣料质地更加柔软。
攸宁就明显是吹过了头发才来的，只不过和白天发型师精心打理的不能比，此刻几根呆毛微微支棱，灯光下，连发梢都看着毛茸茸的。
“……不。”郁宁膝盖并拢，微微有点拘束地摇头，“抱歉，我不太想。”
“好吧。”徐星沅掩去眸中一瞬间的失望，说，“那你就准备一直这样吗？不说年度正式赛活动花样很多，下个月官方又要办万圣节游园活动了，本质就是给年度开幕的，会邀请很多主播过去预热。要是你去，到时候也不摘口罩吗？”
“万圣节活动，是不是要cos的？”郁宁想了想，举起一根手指，“那我cos一个需要戴面具的角色，不就行了吗？”
“……你赢了，”徐星沅无可奈何长叹一声，“我服了。”
郁宁难得带着点得意地笑了笑。
“就这样吗？”徐星沅冷不丁道。
“啊，什么？”郁宁眼神飘忽一瞬，像个骤然被点名的小学生，“……什么意思？”
“主播，你对今晚怒刷几十个嘉年华的榜一大哥的维护，”徐星沅挑眉，“就仅此而已了吗？”
……还是来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时空在这一刻似乎被拉得无限黏稠，周遭静得过分，彼此跳动的脉搏声成了唯一的刻度。
郁宁长睫微微颤动一下，而后抬起眼，声音很轻地问：“你想看什么？我跳舞给你看……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徐星沅沉默片刻，回答。
“你想看什么？”郁宁赶紧从床上半跪坐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已经准备得到答案就下去热身了。
“跳什么不是重点。”
……攸宁的反应太乖了，以至于徐星沅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涌上一股负罪感。
但他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甚至跳不跳舞也不是重点，”徐星沅的语气很轻佻，然而他一双浅瞳异常冷静，如同雪原上瞄准猎物的狼，倒映着郁宁的惊惶，
“你能脱了衣服跳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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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
雨声变得格外清晰，噼噼啪啪，像一场失控的即兴演奏，填补着对话猝然中断后的空白。
“……我去关一下窗户。”攸宁的肩膀绷得很紧，他急匆匆下床，将手机朝上搁在被子上，徐星沅刚欣赏了一会儿天花板，就听见那头“乒铃乓啷”一阵响。
“你怎么了？”
攸宁捂着一边手肘回来，蹙眉重新拿起手机，说：“没注意被猫碗绊了一下，撞到窗台了……”
因为要调整手机，他就没工夫再去捂手肘，这会撞到的地方已经明显发青，估摸要不了多久就会紫红一片。
攸宁是学跳舞的，对身体感知极度敏锐，这种磕磕绊绊通常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除非他的心思已经全被其他事情扰乱。
“你家有冰块没？再拿条毛巾，垫着冰敷一下……”
“我能说不要吗？”
“……啥？”徐星沅话说到一半，被攸宁忽然冒出来的一句打断，他是真没怎么听清。
“……脱衣服。”攸宁抬起眼睛，眸光湿漉温润，眼底却是一览无遗的坚决，“我不想做可以吗？”
他那边关了窗子，雨声大半被隔绝在外，也就显得屋内愈发万籁俱寂。
徐星沅视线下意识向他肩膀以下一扫。
果然不能逼得太紧……攸宁的警惕心太强，先前都差一点儿把人逼得跑路。
在真正有机会验证之前，还是徐徐图之吧。
“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徐星沅笑了，眉眼舒展开，唇间的犬齿若隐若现，“就是想锻炼一下你的维护能力，没想到做过分了，对不起啊。快去找冰块吧。”
“那还要视频么……”
“当然要，我监督你。”徐星沅站起来，“棉花糖不在家，你一个人敷伤口，多冷清啊，我陪你。还有它——”
徐星沅单手捞起一只毛茸茸，举到屏幕前给他看，“还有我家猫，它也陪你一起。”
等郁宁看清徐星沅怀里那只猫，瞳孔微微一缩，开口甚至有点磕巴：“它、它是你家猫？”
——这世上，竟然有比棉花糖的丑法还要奇葩的猫！
整张脸是扁的，右下半边是黑黄交杂的毛发，左上半边是稀稀拉拉的白毛，仿佛一位胡子拉碴的秃顶大叔。
……嘴巴还凸出两颗小龅牙，更让这位猫大叔的颜值雪上加霜。
“对啊。”徐星沅挠了挠猫下巴，脸上有点不好意思，“上次逗你说它倾国倾城，本来想等视频时候再吓你一跳的，结果它跑远了我给忘了。”
郁宁还想再挣扎一下：“……这是什么我没见过的高级品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