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134)

2025-10-25 评论

  这也是当然之事。

  疆万寿眼中只分强者和弱者。

  强者可以是宿敌,可以是至交,若是强到令他心服口服,甚至甘愿俯首称臣。

  而弱者,什么都不是。

  就像他那死在月薄之手中的血亲——当白衣染血的那一刻,败亡者就被他永远划入了弱者的范畴。

  他非但不记仇,反而觉得亲族败亡是种耻辱。

  因此,在他眼中,月薄之自然不是他的杀亲仇人,而是他武道之路上最有趣的对手,最值得敬重的朋友。

  得知月薄之要来,自然是设宴款待了。

  殿内灯火辉煌,丝竹声声,蝉乐师载歌,蛇妖姬献舞。

  疆万寿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举杯笑道:“你也是的,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儿。我也提前去人间绑几个戏班子来唱唱。”

  月薄之淡淡道:“大可不必,我也不爱听戏。”

  “是薄之哥哥来了么?”

  只听得洞府深处传来一把清脆少年声音。

  铁横秋定睛一看,却见那少年生得极妖异,眼瞳头发都是深蓝色,雪白中衣外松松拢着靛青广袖袍,足踝上缠着一串毒蝎尾骨炼就的铃铛,明明随莲步轻移而摇曳,却是寂然无声。

  疆万寿哈哈大笑:“薄之兄弟,我家这小鬼可惦记着你呢!”

  少年笑吟吟地站在殿中,看似稚嫩天真,但在场魔修们却齐刷刷地躬身行礼,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可见并非看起来那般无害。

  少年越过众人,径自坐到月薄之案边,支颐说道:“薄之哥哥,你在喝什么啊?”

  声音像带着个小钩子似的。

  铁横秋心中警惕心大起,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仅仅是“栽树弟子”,连疆万寿看一眼都不值得,自然也不能多嘴说什么。

  但是,若要眼睁睁看着那少年越凑越近,几乎要贴到月薄之身上去……

  铁横秋又是万万做不到。

  铁横秋不言不语,看起来好似和平时一样老实。

  他默不作声地挑了个最饱满的冰魄莲子,粗糙的指尖灵巧地剥开坚硬外壳。

  “我记得您爱吃这个。”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剥好的莲子轻轻置于月薄之面前的青瓷碟中,

  注意到铁横秋的动作,那少年眼光陡然转冷,如两根蝎子刺似的射向铁横秋。

  那少年看似稚嫩,实则已是元婴修为。

  寻常修士被他这般毒蝎似的目光盯着,怕是早已冷汗涔涔、道心不稳。

  可铁横秋是谁?

  堂堂半步化神的剑修,骨子里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又岂会被这阵仗吓住?

  因为藏锋印的存在,少年是看不出铁横秋的修为的,才敢这样瞪他。

  若知道铁横秋修为在自己之上,这少年大抵又是另一副策略。

  铁横秋却懒得琢磨这些。

  他分明记得月薄之方才一直神色不豫,此刻心中惴惴,生怕对方会冷着脸推开这莲子。若真如此,他这张老脸怕是要挂不住了。

  铁横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那双下垂眼透出几分忐忑,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望着月薄之,等待他的反应。

 

 

第94章 疆万寿提亲

  铁横秋正自忐忑。

  只见月薄之轻轻拈起一枚冰魄莲子,放入口中。

  刹那间,铁横秋甚至错觉看到月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铁横秋这才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虽然有些恼我,但还是喜欢吃冰魄莲子,是么……

  这一步棋,我走对了。

  他正暗自庆幸,却冷不防瞥见对面少年眼中翻涌的毒怨。

  铁横秋面上不显,心里却已冷笑:小样儿,就凭你也配跟我抢男人?

  铁横秋微微一笑,对着这个少年道:“在下云隐宗弟子铁横秋,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少年轻笑一声:“你连我都不知道,还敢来这个长生城?”

  铁横秋面对疆万寿还是比较老实的,但对上这少年却不以为意。

  他笑容不改,声音却故意提高几分:“在下孤陋寡闻,只知长生城有位威震八荒的疆万寿将军。莫非……这城中还有第二位魔将?”

  那少年自然不敢和疆万寿比肩,听到铁横秋这样讲话,心里暗骂:我算看明白了,这铁什么的玩意儿,装着一脸小狗老实相,却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

  那魔侍见自家少主生气,当即挺身而出:“放肆!我家少主乃是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鬼面蝎’簪星大人!”

  铁横秋眨了眨那双清澈见底的狗狗眼,满脸困惑地挠了挠头:“什么脏心?很出名吗?”他转向月薄之,语气真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我真的没听说过啊……”

  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众人看着铁横秋那副天真懵懂的模样,一时竟分不清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写满了诚恳,偏生每个字都扎得簪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过,簪星可不是什么会忍气吞声的性格。

  他冷笑一声,道:“你这样的粗使弟子,少见多怪也是有的。”

  说着转向月薄之,声音瞬间转柔,却带着明显的委屈:“薄之哥哥,你就让一个粗使弟子如此欺辱我?”

  月薄之慢条斯理地又拈起一颗冰魄莲子:“实话说,我也不记得我见过你。”

  簪星那张原本娇艳的脸庞此刻青白交加,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殿内众魔修纷纷低头,生怕被殃及池鱼——谁不知鬼面蝎最是记仇,今日这般难堪,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铁横秋仔细打量月薄之,但见月薄之是那样淡然,说不记得簪星,恐怕是真话。

  这种浑然天成的疏离,比刻意羞辱更令人难堪。

  簪星的脸已经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定格在一种难看的酱紫色。

  月薄之却似有些不耐,只道:“疆万寿,我有话想私下和你说。”他眼尾淡淡扫过殿内,“闲杂人等,就不必在场了。”

  “闲杂人等”四字一出,簪星那张精致的面容顿时扭曲了一瞬。

  疆万寿浑不在意,大手一挥:“都下去吧!”

  簪星咬着唇正要离开,却见铁横秋仍端坐原地,甚至又给月薄之斟了杯灵茶。

  他顿时柳眉倒竖:“你这叫什么铁什么铜的废物,怎么还赖着不走?”

  铁横秋不紧不慢地抬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阁下记性也太坏了,在下名叫铁横秋。”他转向月薄之,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讨论今日天气,“月尊方才说的‘闲杂人等’,想必不包括我吧?”

  月薄之垂眸抿茶,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但这份沉默,已经足以让簪星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看着簪星这模样,疆万寿挥挥手:“好了,别站在这儿了,出去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簪星气得眼眶泛红,泪水都要流出来了:“父亲,你说我丢人?”

  “不丢人那你哭啥啊?”疆万寿嗤笑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簪星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冲出门去,拳头攥得死紧,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待殿中闲杂人等尽数退下,偌大的魔殿内只剩下疆万寿、月薄之与铁横秋三人。

  疆万寿眯起眼睛,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好了,你千里迢迢来魔域,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月薄之也开门见山:“月某此次前来,是为了请教千机锦的用法。”

  听到这话,疆万寿和铁横秋都呆住了。

  疆万寿呆住,是因为他万万没想到月薄之会和千机锦扯上关系。

  而铁横秋惊呆,是万万没想到月薄之连个铺垫都没有,直接就说了。

  疆万寿的指节骤然停在扶手上:“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个?”说着,他顿了顿,“难道千机锦在你手上?”

  “不在。”月薄之答道,“苏悬壶临死前跟我说,千机锦有续命之效,可以增我寿数。因此,我才特来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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