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151)

2025-10-25 评论

  这份冷傲,让铁横秋对他变得越发恭敬。

  铁横秋后退半步,拱手道:“谢过薄之。”

  月薄之没有回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铁横秋瞧不准月薄之这是什么态度,只好试探地问道:“所以,我的灵台是被魔气侵染了?”

  月薄之眸光微动,银灰色的眸子斜睨过来:“你最近可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或者看到什么幻象?”

  “奇怪的梦……幻象……”铁横秋顿了顿,半晌,僵硬点头,“昨夜确实有个怪物潜入客舍,幻化出些虚影来蒙骗我。不过我识破了他的伪装,几番周旋后,那东西见讨不到便宜,便逃走了。我本想追……却没追上。”

  月薄之闻言一怔,脸带几分薄怒:“他竟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铁横秋怔住:“薄之认得他?”

  “想必就是古玄莫。”月薄之带着几分笃定,“他素来爱往修士的道心种魔,更别提,能潜入此地而不被我察觉的,除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他想了想,又略感懊恼,“昨日见了断葑,就该知道这老东西很可能在附近……”

  月薄之拂过白袖,想起往事。

  他当初只身来魔域,不幸着了古玄莫的算计,被道心种魔。

  在他发现自己灵台被侵染魔气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他不像云思归甘心就此堕魔,故时常与这魔气抗衡。

  这些年来,他不得不时刻与体内魔气相抗,每每夜深人静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便如附骨之疽,折磨得他辗转难眠。

  这百年来,他无法突破化神境界,外人皆道是心疾作祟,却不知实为灵台深处那团如附骨之疽的魔气所致。

  他既无法拔除魔气,清澈灵台,也不愿改修魔道,故停留瓶颈,自我折磨。

  如今见铁横秋险些重蹈覆辙,月薄之胸口翻涌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心中懊恼更深:是我疏忽,竟让他钻了空子,险些伤了小五。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啃噬着理智,让他眸中翻涌起杀意,周身顿时荡开凌冽寒意。

  铁横秋被他突然外放的杀气惊得后退半步:“薄、薄之……?”

  月薄之抬眸,见对方眼中满是担忧,不动声色地压下翻涌的气血,衣袖轻拂间,又是那个清冷出尘的月尊。

  他神色淡漠地问道:“你说你看到的幻象,是什么幻象?”

  铁横秋神色一僵。

  他意识到,自己如果说是看到了汤雪,还是在那样的状况下……月薄之此刻暴涨的杀气还能再暴涨个两三倍。

  他可不敢惹月薄之。

  他眼珠儿一转,道:“这……这古玄莫惯会道心种魔,让我看到的,自然是一些不知为外人道的记忆……”

  月薄之眸光一沉:“我是外人?”

  这话说的,铁横秋背脊发凉。

  他知道得回答一些具体的东西,才可以翻过篇去。

  他便只好随口编一个:“是……是他幻化成了柳六。”

  “柳六?”月薄之一怔。

  “不错。”铁横秋信口说道,“那老魔幻化成柳六的模样,让我又回到……在神树山庄为奴的日子。”

  说着,铁横秋眸色冰寒:“他幻化成柳六那厮,扰乱我的心神。大概他能窥见我心中最不堪的回忆就是在神树山庄的日子。”

  这话半真半假。

  那段屈辱岁月确实是他最不愿回首的往事。

  但自从亲手了结柳六性命那日起,这心魔便已随着仇人的鲜血一道流尽了。

  如今再提起,倒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月薄之目光在铁横秋脸上细细描摹。

  铁横秋不慌不忙地抬起眼,那双天生带着几分无辜的下垂眼此刻澄澈见底,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真诚。

  这套神情他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自认是无懈可击。

  月薄之的视线在他眼底停留片刻,终是轻轻移开。

  铁横秋喉间那口气这才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去。

  月薄之微微转开眸光,心中却晦暗滔天:居然是柳六?

  他看到的……竟然是柳六?!

  往日里,他眼见的幻象,有时是自己在尸山血海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有时是云思归狂笑着把自己刺死,有时是母亲死不瞑目地倒在山峰……

  而近些日子来,那些幻象竟都变成了铁横秋。

  他竟没想到,铁横秋看见的,竟然是柳六!

  月薄之垂下眼睫,掩住眸中近乎狰狞的怨毒。

  他忽然很想看看,若是此刻将铁横秋按在怀里,一寸寸碾碎那故作天真的伪装,这人还会不会用这样清澈的眼神,说着其他男人的名字。

  铁横秋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虽然不知道所为何事,但自觉必须打破这份沉默的僵局。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岔开话题道:“看来,师门总说正道修士不能擅来魔域,也是有道理的。浊气扰心,防不胜防。不如我们还是尽早离去为上。”

  “你想走了?”月薄之听见这话,果然被转移了些许注意力。

  铁横秋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我已经拿到了千机锦秘法要卷,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您……”

  月薄之闻言微怔,伸手接过册子,目光带着审视:“这是从何得来的?”

  铁横秋咳了咳,想起他在雁飞道看到的锥心一幕,嘴唇微抿。

  过了半会儿,铁横秋坦白道:“其实,我听见了簪星以千机锦秘法为由,邀约您去雁飞道……”

 

 

第106章 难以完全纳入

  月薄之当然知道,那时候铁横秋在偷看。

  铁横秋那点藏身的功夫,比起古玄莫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那么近的距离下,他不难感知到铁横秋的存在。

  那个时候,簪星不慎触怒了月薄之。

  月薄之向来杀伐决断,却因与疆万寿的交情,对簪星总存着三分宽容。久而久之,簪星便生出几分错觉,以为在这位冷面阎罗面前也能口无遮拦。

  原本其实也是如此。

  平素倒也确实如此。

  月薄之从不在意旁人议论自己,唯独涉及铁横秋时,决不许外人妄置一词。

  若有人胆敢妄议他与铁横秋之事,莫说是簪星,便是疆万寿本人,月薄之也断不会手下留情。

  月薄之释放威压,不仅是要让簪星噤声,更是要他牢牢记住那条不可触碰的界限。

  至于簪星所提的千机锦秘法,月薄之兴致缺缺。

  他虽撤去威压,放他离去,却始终未动身赴那雁飞道之约。

  现在听铁横秋提起,月薄之便微微颔首:“是的,他约了我去雁飞道。”

  铁横秋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眼神微微游移,斟酌着词句道:“我、我担心那厮诡计多端会对你不利,就、就暗中跟去了雁飞道……”

  “你去了?”月薄之颇感意外,略一沉吟,猜测道,“你去了,和他碰上了,他就把秘法给你了?”

  “嗯……可以这么说吧。”铁横秋的手指又在鼻梁上蹭了蹭,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月薄之眸光微沉,想起这两日簪星对铁横秋的态度确实判若两人——先前还带着几分轻慢的蔑视,如今却隐隐透着古怪的亲近。这般转变,想来是在那雁飞道结下的因果。

  月薄之眸光微闪,一下就想通了,似笑非笑地睨着铁横秋:“你和他动手了?”

  铁横秋脸色一红:“您如何得知?是您也在那儿吗?”

  “何须要在?”月薄之不知道铁横秋心内的纠结,只是轻嗤一声,“他们这一脉的脾性我最清楚。定是你将他打服了,他才会这般俯首帖耳。”

  铁横秋听着月薄之这话,霎时明白几分:“看来您当时并未赴约……”魔气被抽走,他越发澄明起来,意识到自己用“眺法眼”看的的景象,也是被篡改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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