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244)

2025-10-25 评论

  铁横秋好不容易破开了这一层联系,却不料反令月薄之经脉受损,暗伤沉积,如影随形。

  如今,他只盼这株净时莲心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异,能愈合旧伤、稳固道基,换月薄之从此长生无忧。

  百丈仙人闻声转头,朝他含笑颔首:“这位仙友好眼力。不错,此物正是净时莲心。”

  他目光在铁横秋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复又沉吟道:“小友根基扎实,气度沉凝,倒是难得。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铁横秋微微一怔,随即敛容恭声答道:“仙人谬赞了。晚辈铁横秋,原是云隐宗门下弟子,如今……已脱离师门,不过一介散修罢了。”

  自小竹楼茶会一叙后,铁横秋这个名字,也渐渐在修真界中传开了。不少人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散修颇感好奇。

  台下已有窃窃议论之声:

  “已经脱离云隐宗了?好端端的为何离宗?莫非……与几年前那桩变故有关?”

  “你没注意吗?何氏少主何处觅,不也是脱离了云隐宗,才来参赛的?”

  众人的低语并未逃过云隐宗镇山大师兄万籁静的耳朵。他依旧端坐原地,神色平静,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容开口道:“云隐宗立宗之本,在于来去随心,聚散如云,尊重缘法。门中从不强留弟子,亦不以出身拘人。”

  正如他所言,云隐宗向来门风开阔、不拘一格,正因如此,才吸引了众多修真世家的子弟前来修习剑道、结交同道。不少世家传人在此结丹成婴、大道有成之后,便会返回本家,将宗门所学反哺家族。

  这样的门规,为云隐宗带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宗门之中,始终不乏来自高阶修真世家甚至其他名门的杰出子弟。即便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未长久停留,却也使云隐宗在修真界中织起了一张庞大而深厚的人脉网络。

  这是任何宗门都难以轻易企及的根基。

  而此举所带来的弊端,亦同样清晰可见:宗门之中,弟子往来如流水,难有长久凝聚之心。虽广纳天下英才,却往往如过客匆匆,人才留不住,也是一种对宗门资源的浪费。

  岁月流转,宗门也逐渐摸索出应对之策:除非明确认定某位弟子为传承之人,否则便极少向其倾注本派核心资源。反正那些世家子弟前来修行,多半自带丰厚资粮,师门倒也乐得省心。

  然而如此一来,门中无背景的普通弟子便处境艰难。他们既难得资源倾斜,又常受世家子弟排挤欺压,修行之路倍加坎坷。

  铁横秋当年就曾在这般弊端之下吃尽了苦头。

  百丈仙人闻言,眼中泛起一丝追忆之色,微笑道:“不错。说起来,老夫年少之时,亦曾是云隐宗门下。后来缘法所致,自行离宗,成了一个天地为家的散修。”

  百丈峰,并不在云隐宗七大主峰之中,原本是无名峰,却因百丈仙人曾在此结庐清修,感悟天地,引得道韵凝聚,竟使此峰灵脉渐苏,一跃成为钟灵毓秀的风水宝地,得名“百丈峰”。

  铁横秋心里想到:如果百丈仙人知道百丈峰是被月薄之一剑削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百丈仙人淡淡一笑,目光转到铁横秋身边的月薄之身上。却见月薄之依旧戴着鲛褪遮掩真容,一身雪氅裹身,姿态纤弱,似是一株病骨支离的垂雪寒梅。

  百丈仙人目光掠过他衣襟,未见参赛木牌,不由温声问道:“这位仙友,未参与本届大比么?”

  月薄之并未应答,只低低咳了两声,苍白的手指微微收紧氅衣。

  台下隐约传来窸窣低语:

  “铁横秋家这位病美人,性子可真傲得很,任谁搭话都不理不睬的。”

  “啧,连百丈仙人问话都置之不理……只怕不是傲,是聋吧?”

  “有道理啊,好像也没怎么听过他开声,该不会还是哑的吧?”

  “又聋又哑啊?铁横秋虽然只是散修,但好歹顶着月薄之弟子的名头,怎么找了一个这样的?”

  “月薄之的弟子?你真信啊?谁不知道月尊从不收徒。再说了,那铁横秋刚告发完云思归就立刻脱离宗门——这还看不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

  “他不过是万籁静推出的一枚棋子,假借月尊之名,扳倒云思归罢了。云思归到底入魔了没有,谁知道呢?但现在云思归声名狼藉,万籁静八成是云隐宗下一任掌门人了。”

  话音落下,几人交换眼神,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

  月薄之不理人,场面果然不好看。

  铁横秋见状,忙上前一步,温声解围:“仙人恕罪,这位是在下的道侣。他自幼体弱,独居家中我实在难以安心,因此不论去哪,总习惯带他在身旁。”

  百丈仙人听罢,目光在铁横秋脸上停留片刻,又朝月薄之投去一眼,半晌才缓缓颔首,语意莫测:“嗯……原来如此。”

  百丈仙人又和众人寒暄几句,便宣布大比开始。

  初赛进程颇为顺利。

  铁横秋一贯藏锋守拙,不轻易显露真正实力,加之对手修为普通,他便只以寻常的云隐剑法应对,从容取胜。

  台下观赛者见状,却纷纷摇头低语:“还说是月尊的弟子呢,果然是骗人的。”

  专门来看铁横秋比赛的凌霄宫主也寒着脸摇头:“我居然不去看爱徒的首赛,跑来看他。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铁横秋胜了之后,从擂台上下来,径自走向月薄之。

  月薄之拢起雪氅,看着铁横秋,问道:“怎么不用寒梅剑法?”

  铁横秋咧嘴一笑:“怕吓着他们。”

  月薄之嘴角微微一撇,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铁横秋一看这状态,就知道坏了:这家伙又不知道在吃什么醋了。总不能是以寒梅剑法传人的身份吃云隐剑法的醋吧?

  还得是咱家薄之,吃醋吃得有水平,有风采,吃出了旁人没有想过的角度!

  铁横秋低笑一声,向月薄之凑近几分,温声道:“寒梅剑法这般清绝高致的剑术,自然得挑个配得上的对手才行。我一想到这剑法曾得你亲手点拨,就恨不得将它藏起来,这辈子都舍不得轻易动用。”

  月薄之闻言,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但是下撇的嘴角已经微微翘起了:“哼,剑法哪有学了不用的?把它束之高阁,才是最大的不尊重。”

  铁横秋忙道:“我明白了,下回我就用。以后我都用寒梅剑法,我砍西瓜都用它!”

  就在这时候,却见一道人影靠近。

  抬头一看,见是何处觅,月薄之刚刚翘起的嘴角又拉平了。

  铁横秋没好气地笑笑,对何处觅说:“你也赢了初赛了?”

  “侥幸得胜。”何处觅微微颔首,朝铁横秋拱手笑道,“同喜,同喜。”

  就在这时,最新一轮的对阵名录于玉璧之上缓缓浮现:“何处觅对阵苏若清”。

  何处觅目光扫过这两个名字,神色倏然一凝。

  台下观战人群中也响起一阵骚动:

  “何处觅?!他……他不是剑骨已失,早成废人了吗?怎会来参加大比,还从初赛突围了?”

  “似乎是说得了什么造化,如今又重修剑道了。”

  “有造化也到头了,居然在赛程早期就碰上了苏若雪。”

  “苏若清?可是那位凌霄宫首徒?她号称同辈无双,这下何处觅怕是难了!”

  ……

  何处觅神色凝重,显然是压力不轻。

  铁横秋为了劝慰他,便颇有些大言不惭地说道:“苏若清吗?没听说过啊,什么人啊。我看那凌霄宫主也一般二般,她的徒儿能高到哪儿去?”

  何处觅听得哭笑不得:“这话也就你敢说了……”

  铁横秋心想:我还算客气了,你要让我家道侣张嘴评价……

  这么想着,铁横秋把目光投向身侧的月薄之,但见月薄之一脸的深以为然,显然觉得凌霄宫主练的天赋就那样,不如回家种地。若拿这六百年修炼的功夫种树,种出来的树好歹也比她的修为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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