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众人齐刷刷看向铁横秋。
铁横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玄机阁阁主眯起眼睛:“所以,小兄弟你可是拿了柳六的锦囊?”
“我……我没有!”铁横秋连连摇头,“可能……可能是在打斗中洒漏了也未可知啊!”
说着,铁横秋满脸慌张地看着云思归:“师尊,您可得信我啊!”
云思归微微颔首,说道:“我相信横秋,这孩子向来实在,不会做这些事情。”
其实铁横秋是不是实在人,云思归也不确信,但这个关头他作为宗主只能这么说。
天音寺住持的本就满肚子气,此刻更不客气:“你自然信他。既是你云思归的徒弟,做的自然都是你想要做的事!”
云思归神色一凛:“阁下此话何意?”
天音寺住持正要开口,玄机阁主忽将目光扫过地面,最后停在一处。
他手指向前方:“那是……”
众人视线随着移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个口子松开的小锦囊。
天音寺住持大步掠前,捡了起来,忙拆开看,却见里头空无一物,这才舍得拿给众人看:“你们瞧,这是什么?”
玄机阁阁主神色一凝,道:“瞧这材质,这花样,是柳六随身的佩囊。”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都刀一样刺向铁横秋。
就连方才还为他说话的云思归,脸色也沉了下来。
天音寺住持瞧见这锦囊空了,反而收敛了恶形恶相。
他合掌念了声佛号,嘴角噙着笑意:“阿弥陀佛。小兄弟,柳六随身的佩囊里想必有不少好东西吧?你年纪轻,经不住诱惑也是常情。只是越过长辈藏私终究不妥,你说可是这个道理不是?”
铁横秋抿着唇不说话,过了片刻才道:“这东西我确实没见过。许是打斗时摔落的,也未可知。但里头的东西,我的确是没有碰过的。”
“打斗时摔落?但这锦囊没有切口,口子松开,像是人为抓开的。”玄机阁主冷笑道。
药王幽幽一叹:“我是医修,向来主张救人。也是劝你一句,真拿了什么就交出来吧,没有什么秘宝能比命值钱。”
云思归也说:“横秋,你还是说实话吧,为师会护你周全的。”
铁横秋张了张嘴,盯着锦囊开口处,忽地心头一沉——这是柳六设局!
方才他濒死时,虽已无力施展法术,却还有这等心机。
趁我专注取灵骨的当口,他定是用最后的力气,悄悄松开了锦囊系绳,留下这些痕迹。
……为了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行啊,行啊,柳六,临死还能摆我一道。
若论坑人,这个老六可真是第一。
铁横秋咬牙切齿地说:“若诸君不信,弟子大可发誓——”
药王摇摇头:“平白无故赌咒发誓做什么?咱们修道人,最重因果,何至于为了一个锦囊闹到惊动天道。”
天音寺住持冷哼一声:“苏悬壶,少在这装好人!自入神树山庄以来,第一个眼馋山庄花草的不就是你?每次来都要搬走几车草木丹药,如今倒装起正人君子了?”
转念一想,天音寺住持目光发冷:“对了,这姓铁的小子是百丈峰的人。你和月薄之又有交情,难道你们是串通的?”
药王苏悬壶也不辩驳,反而把胸膛一挺:“是啊,对啊,月薄之就是此事主谋!你去找月薄之要说法吧!”
天音寺住持一噎,不好说话了。
“好了好了,诸位都是道门翘楚,这般争执岂不有失体面?”玄机阁主摆摆手,又转向铁横秋,“小友若真清白,不妨将芥子袋取出,当众查验如何?”
铁横秋脸色倏地煞白:“芥子袋……这、这袋中皆是些贴身私物……”
里头的确不太方便,除了放了铁横秋这个身份不配拥有的天材地宝之外,还有罗浮仙子昔日所赠的书册。
这玩意儿要是给众人看了,他休想全身而退。
云思归叹口气:“我也知道,这实在不方便。但此处也没有外人,就该让大家看看。更何况,为师也在场,不会让你吃亏的。”
铁横秋手指紧贴着芥子袋,神色闪烁不定。
这芥子袋是万万不能交给眼前这群豺狼虎豹似的人查看的,否则他就要落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铁横秋环顾四周,只见众人已将他围住,虽然不是那种团团围住的压迫,看起来站得疏落,但其实大有讲究,隐隐形成了罗网收束之势。
他们的目光或深沉,或戏谑,或贪婪,如同在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
铁横秋心跳骤然加速,手指紧紧攥住芥子袋。
云思归的声音再次响起:“横秋,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倔?交出芥子袋,为师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铁横秋的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中却愈发坚定:这芥子袋,绝不能交出!
药王苏悬壶开口说道:“好孩子,为何还不说话?单凭你一个,难道就能突围而出、回到神树山庄找月薄之做主吗?”
“突围而出,回到神树山庄找月薄之做主”——这句话点亮了铁横秋的眼睛。
是啊,他只有这一条退路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月薄之是否会愿意为自己做主,但总好过站在这里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而苏悬壶那一句“单凭你一个”——铁横秋抿了抿唇:我一个……我一个当然不可能突围而出。
铁横秋抬眸,看向掩映在枝叶间的朱鸟:可是,我有他……
心念一定,铁横秋将手按在芥子袋上,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所言极是。”
看到铁横秋好像要屈服了,天音寺住持微微露出得意的神色,往前一步。
铁横秋看着受伤未愈的天音寺住持,心想:他就是最好突破的缺口。
铁横秋佯装要将芥子袋递出,天音寺住持果然大喜,伸出手来准备接过。
就在指尖将触未触之际,铁横秋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一道残影直扑防线缺口。
天音寺住持见状,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拂尘已然甩出,银丝如蛇,直取铁横秋的后背,显然是要将他一举擒下。
却不承想,朱鸟忽而窜出,朝天音寺住持喷出一道赤色离火。
天音寺住持大惊,急忙收回拂尘,身形暴退,险险避开了那道离火。
一眨眼,铁横秋已然趁机掠出重围,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朱鸟紧随其后,双翅展开,喷出燃烧的火焰,护在铁横秋身侧。
天音寺住持暴喝一声,声如雷霆:“哪里逃!”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离弦之箭,直追铁横秋而去。
玄机阁阁主和凌霄宫宫主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一同拦截。
云思归正要一脚踏出,却被苏悬壶拦住。
云思归眉梢一挑:“刚刚你是故意提示他?你这是要保他?”
苏悬壶摇摇头:“那锦囊里要真有好宝贝,柳六就不会死了。那姓铁的到底是百丈峰的人,何必为了一个空荡荡的锦囊,平白得罪月薄之?”
云思归闻言,目光微微一凝,脚步停住,也不前进了。
天音寺住持、玄机阁阁主和凌霄宫宫主三人紧追不舍,速度快如疾风,转眼间便已逼近铁横秋。
“跑得这样急,肯定是心虚!”
“锦囊的东西肯定被他拿了!”
“莫让他跑了!”
……
三人气势汹汹,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然而,铁横秋身法灵活超过他们的想象,更别提有朱鸟离火保护。
他们一时间也难找到空隙。
眼看着要被一个不起眼的金丹弟子甩在后头,他们心中恼恨。
比起得到那个未知锦囊,此刻要把这个不识相的年轻人摁在地上,反成了更大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