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间,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金雅关上门,站在原地,“我刚走进去,他们就发现了我,他们好几个异能者。”
张金楠漠然道:“说白了还不是你没用?我都能卖,你怎么就卖不出去?女的比男的还难卖?”
“……”张金雅心里难受,说不出话。
这时,张金楠回过头,他看见了张金雅身上的衣服跟之前出门时穿的不是同一件,而新上身的这一件,一看就比他们穿的要暖和,他翻了个白眼,“他们在这世道还享福了?有吃的没有?”
张金雅摇摇头,更不敢说自己刚刚吃了一大碗面回来的,张金楠估计能直接从嘴里把面抠出来。
“那把衣服脱了,我要穿。”张金楠走到她面前,黑着脸,脖子上还有几大块咬痕。
张金雅没说什么,她解开扣子,但是在脱外套的过程中,她身上突然掉下来一件东西,落在地板上,“啪”一声。
“什么玩意儿?”张金楠弯腰把地板上的东西捡起来,是用口袋包着的小半斤肉条。
“不是……这个……”张金雅看见是食物,心脏一抖。
张金楠捻起一根肉条丢到嘴里,他呲牙咧嘴地咀嚼着,阴森森地看向张金雅,“骗我?”
话落,他一拳头挥在了张金雅的脸上。
张金雅身体飞出去,身体滚了两圈,仰面躺在地上,头晕目眩,脑子里嗡嗡直叫。
她想也不想,抻起脖子便喊:“你他妈就是卖了屁股心情不好往我身上撒气!”
张金楠身形一顿,接着他快速奔到张金雅身前,沙包一样的拳头流星一样打在张金雅的脑袋上脖子上肩膀上,她几乎被锤成了一滩泥,口中牙齿都松了两颗。
在张金楠第不知道多少次举起拳头的时候,糊了一脸血的张金雅用吃奶的劲踹开了张金楠,她吃力地爬起来,手指摸索着碰到门把手。
“我要走了,你保重吧,操.你妈的……”张金雅吐出一口血沫子,打开门。
外面又飘起了雪,但她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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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下雪了。”乌珩把板凳搬得距离灶炉近了些,偏头看了眼窗外,“看来窦露说得磁场变化不准确。”
阮丝莲坐下来,继续添柴,火再次变旺。
“我只是想帮她一把。”
乌珩“嗯”了一声,“不是也没关系。”他顿了下,又在后面接着说:“跟我没关系。”
火又燃了会儿,雪也下了一会儿。
阮丝莲把指甲里的木屑拔出来,鲜血直冒,她主动道:"其实不止李束,还有杜遥远,那天晚上,赵明想来叫人,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去,可能我当时也觉得他们半夜来叫人谈事有些冒昧失礼,在杜遥远走出去的那一瞬间,我彻底意识到,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会变得自私,开始撒谎,利用身边的人,以后我可能还会变本加厉,我与我曾经坚守的那些东西背道而驰,我却不认为这是背叛,我想,这是我长大了的象征。"
“虽然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乌珩下巴抵着膝盖,他垂着眸,“我说了,跟我没关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告诉其他人。”
阮丝莲怔愣了两秒钟,抿唇一笑,“你看出来了?”
“嗯,不然你不会突然跟我提起这些。”乌珩打了个哈欠。
阮丝莲还想说什么,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她过去打开门,张金雅抱着手臂,身上的外套不见踪影,满脸血和泪,她咬着牙,看着阮丝莲的眼神微微发亮,“我想好了。”
阮丝莲倒水让张金雅洗脸,准备了一大包物资,主要是穿的和吃的,交到张金雅手中,还给了她一把砍柴刀。
“这么大的雪,你要不要住一段日子之后再走?”阮丝莲担忧道。
“不用,我要是不走,我哥肯定会来骚扰我,我做直播的时候全国跑,尤其是汉州周边,我基本上跑遍了,再过二十多公里就有一个小镇,我去那里先呆着。”张金雅拒绝留宿后,转身走进雪地里,漫天雪花中,她回头,“我有一种人生重启的感觉。”
阮丝莲目送她离开。
“她厨艺很好,我们其实可以把她留下来。”她在乌珩旁边坐下,柔声道。
乌珩不咸不淡道:“那你就可有可无了。”
阮丝莲没有再出声。
风雪愈发狂烈,气温却没有降得太厉害,只是狂风如狼嗥般叫嚣,吵得人睡不了。
X竖着躺在乌珩和林梦中间,它跟乌珩面对面,乌珩埋进它柔软暖和的胸毛里,才不至于身体发冷。
翌日,积雪加深,林梦之和窦露都觉得训练可以暂停一天。
但薛慎却说吃得苦中苦。
阮丝莲给他们一个个都递去皮帽子皮手套,还有长长的毛围脖,众人包裹得比前几日更加严实,就林梦之稍微好点儿,火系没那么怕冷,行走的暖炉。
乌珩也朝阮丝莲摊手,“我也要。”
“你要跟他们一起上山?”阮丝莲手里的帽子确实有余,没发完,“这么冷,你留在家里吧。”
乌珩摇摇头,“我想吃新鲜的食物。”
窦露瓮声瓮气,“那些狼肉还不新鲜啊,也没多少天啊。”
林梦之撇撇嘴,“他要吃活的满地跑的。”
阮丝莲这才将手中余出来的帽子朝乌珩那边递,半途中,一只筋骨分明的手伸来,一把抽走了帽子,丢至一旁。
众人好奇地看向抢帽子的谢崇宜。
谢崇宜慢条斯理,眸子里的湖面丝毫不因他人的注视而震荡,“活的?在家等着。”
众人离开。
薛屺坐在门口,看着外面,一脸向往。
“乌珩?”身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薛屺突然回头,“我腿有点痛。”
乌珩不解。
薛屺苦着脸,“你的异能不是能止痛吗?我的腿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痛了。”
“怎么不早说?”乌珩本来都已经踏上了楼梯,他又掉头下来,在薛屺面前蹲下。
薛屺拉开盖在腿上的毯子,“我不想让我哥担心,你一定能理解吧,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也不会跟林梦之还有乌芷说。”
乌珩点点头,“不会说,说了也没用。”
“……”
毯子底下的两条小腿泛着一层青紫,脂肪和肌肉已经掉干净了,像两根失去养分支持的枯树枝。
这样的情况,薛屺本不该还能感觉到疼痛的,因为腿部的神经已然彻底坏死,他还有知觉,便说明还有治愈的希望,可陈医生却说不能,除非再生。
看见乌珩一时没有动作,薛屺有些紧张不安,“本来这段时间都没痛,但是昨天忽然就开始有点痛了。”
乌珩将手掌贴上薛屺的小腿,他手掌冰冰凉凉,指甲盖上的粉色很淡,即使感知不到,却能凭借视觉感受到那份隐隐的凉意。
虞美人化成无数缕丝探进这两只病变坏死的小腿中,它比以前厉害多了,施力时更加温和,用时也更加短暂,带给人的舒适感也更高。
“谢谢。”疼痛感逐渐消失,薛屺感激道。
乌珩收回手,“举手之劳。”
留在家中的人都休息后,只有阮丝莲还在忙活,她在准备下午的饭菜,先备好,等大家都回来的时候,能在最短时间内吃上热饭热菜,她还整理了一摞摞切割成块的狼皮,打算多做些衣裳,再做些坐垫,再次出发的时候可以放在车上用。
一整扇的狼排骨,林梦之特意解冻后才离开,阮丝莲将它分割成十来厘米一段的小排,用盐腌制上,打算下午做一锅排骨焖饭。
门口,张金楠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儿。
阮丝莲察觉有人在身后的时候,微皱着眉头回头,抬眼便看见男人那张压制着怒火的脸,“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