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了车,队伍之中,还有一些不属于他们队伍的潜州基地内的人,撑着伞,四散开。
乌珩站在谢崇宜的伞下,两人都穿着黑色皮靴,气质都疏离,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你打算怎么做?”沈平安撑伞站到了乌珩旁边。
其他人也很好奇这一点。
眼前的水域被田埂切割成一个个方形的幽深湖泊,雨丝像针一样无声穿透水面,消失不见,深度无法目测,就连尽头也看不见在什么位置。
“以前的潜州就有近百万的小龙虾养殖面积吧,现在发展出几百万亩对它们来说也很正常,要在所有的水里都种下植物吗?”
“这跟靠个人直接攻下一座城市没有任何区别。”
“不可能做到的……一千个异能者也无法做到……”
“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慎也走近了。
“要不再等等?就算能办到,你的异能可能也会耗尽。”
细如发丝的绿色已经从乌珩掌心沿着蜀葵的牵引绳一路舔舐向下。
“尽快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话音刚落,夜晚被小龙虾碾得一根草叶都没留下的泥地,出现隐约的绿色,看起来毫不起眼,让不了解少年的人,无法不质疑他的能力,假设只能是假设。
而乌珩只是将垂着的眼皮稍微抬起,他看向最近水面的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袭向四面八方的水域——水面忽然就摇荡起来。
“哗啦”一声巨响。
一座火山在水下崩溃爆发了似的。
破碎的水面溅起百丈高,水柱断裂,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的每朵伞上——反应及时的在瞬间给伞面注入能量,挡住千斤重的撞击,反应不及时的连人带伞全被砸翻在地。
“这是……”
待水花消失,目之所及的所有水面,已经宽大的滴水观音叶片严丝合缝地覆盖,但叶片并不安稳,下面有什么巨物正在拼命地朝上撞击。
砰——砰——
有节律的撞击声,在人类周围,不,是在潜州所有水域里,不停歇地发动。
发觉朝上撞击是白费功夫,短暂的平静过后,大地无声震动了起来。
“它们开始凿洞,打算从地下逃了!”
仅仅只是半分钟不到,地表冒出一颗颗犹如皮肤表面痘疮一般的东西,虾钳带泥都闪烁着寒光。
众异能者的心脏提了起来,部分的变异龙虾不是不能应付,可乌珩这一手,相当于是把全潜州的变异龙虾都激怒逼出来了,这种规模的变异生物群,就是耗都能把他们所有人耗死。
司机又Duang一声坐在了自己位置上,“跑啊!”
刚说完,绿色地龙如长鞭从地下拔出,地表龟裂,鞭打、穿刺、绞缠……不管是已经到了地面上的还是正在地下挖掘的,无一幸免。
水下水草群汲取到了滴水观音携带的木系能量,携助绞杀还在水中的变异龙虾。
脚下停止震动,龟裂闭合,出现在地面上的小龙虾,连一丝活气儿都没剩下,水中的情况看不分明——水系异能者能看见,水下只剩下了龙虾碎片,就连能量核,也全被突如其来的袭击者给吞干净了。
天地都在顷刻间宁静了下来。
“这就结束了吗?”
“这么简单?”
水域又开始荡漾了,绿叶如船摇晃,为了避免污染水源,数不清的碎片被结成网的藤蔓给捞了出来。
一座又一座由龙虾碎片堆成的山出现在了平地上,漆黑的甲片还在不停滴水,尾巴,虾钳,眼睛,长须,越堆越高。
藤蔓任务完成,回到了乌珩体内。
乌珩的脸色已经失了大半血色,瞳孔绿得发黑,不过已经在缓缓恢复,瞳孔的颜色也在转浅。
“滴水观音我留了一棵,它可以帮你们看守着这里。”只要乌珩活着,它就永远是这里最不可撼动的守护神。
除了细雨啃噬伞面的水面绿叶的声音,空气之中只剩下了诡异的沉默。
少年的力量简直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认知范围,从混乱的末世到如今的勉强的井然有序,对方强得前所未有。
哪怕是自己队伍中的人,也开始产生了类似于“他们真的了解乌珩的真正实力吗”的疑惑。
或隐晦或直接地回头,乌珩站在他们所有人的身后,纤瘦笔直,沉郁凌厉得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不得不承认,任谁一旦看见了乌珩,就再也无法看不见他。
突然间,乌珩脚下出现了异动,一只猫大的变异龙虾爬了出来。
像是终于找到了杀害它所有同类的始作俑者,愤怒地扬起虾钳,朝面前的小腿夹去。
一抹黑影掠过,一直未曾有任何动作的谢崇宜抬脚轻飘飘地将变异龙虾一脚踩得稀碎。
他鞋尖无情地碾了碾还没有死透的小龙虾,眼梢不见喜怒。
望着乌珩时,眼底却又出现了笑意,“我靴子脏了。”
乌珩低下头,看见谢崇宜鞋面上的确溅了几滴变异生物的体.液,他抬手接走了谢崇宜手中的伞,牵着狗转身,“上车回去吧。”
蜀葵摇着尾巴跟着转身。
严阵以待以为要来场硬仗的其他人看着两人背影,张了张嘴,瞠目结舌。
“我们是来遛狗的?”
“如果他们能留在我们基地就好了。”
林梦之举着伞从他们面前没有表情的路过,“在这里给你们当牛做马吗?想什么屁吃。”
-
回到招待所的乌珩,径直钻进了食堂的厨房,那只绿头鸭被蜀葵和X齐力摁下,它只能愤怒地冲着已经打开了冰柜的闯入者呱呱叫个不停。
“好吵。”乌珩说。
X用翅膀捂住绿头鸭的嘴。
“这是什么奶?”乌珩拿起一瓶两升的奶,拧开瓶盖,嗅了嗅。
消耗的能量可以用能量核补充,但饥饿感却不能被抵消干净,他现在急需食物。
谢崇宜走进厨房时,乌珩正举着第不知道多少瓶奶在往嘴里灌,身后的长桌上横七竖八丢着一堆空瓶子。
“我给你做点吃的。”谢崇宜挽起衣袖,打开了乌珩旁边的另一台冰箱。
乌珩这才停下灌奶,“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我不会。”谢崇宜朝乌珩轻轻一笑,“但我可以学。”
那肯定不会好吃。乌珩心想。
尽管心里这么想,可乌珩还是将手中的奶喝完之后,便关上了冰箱的门,等着吃谢崇宜做的饭。
“要打出去打。”顺便,他把打成一团的狗鸟鸭赶去了厨房外,绿头鸭趁乱反击,一口咬在了X的屁股上。
“妈妈妈妈妈妈——”
蜀葵趴在地上,不停咬着绿头鸭的两只脚,绿头鸭则在原地不停抬脚,踩着蜀葵的嘴筒子。
乌珩站到桌子的对面,看见谢崇宜很有条理地拿取食材,大部分肉都是虾肉,还有一整条色泽鲜艳的牛肉,另外是一些个头大得不像话的蔬菜。
“你在京州学的做饭?”
“没学过。”尽管吃过苦,谢崇宜不是一个在需要吃苦的时候就会吃点苦的人。
哪怕是高中那几年在汉州独居,他也有固定吃饭的餐厅,连热一顿饭都没有过。
“?”
谢崇宜拆开了牛肉表面的塑料纸,嗓音清晰,“在我看来,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不需要学,就像穿衣服,食材需要清洗和切割成想要的形状才能下锅,衣服也需要是洁净的才能穿在身上,食材下锅后需要等它熟透,然后按照习惯搭配佐料,穿衣服的方式,是套头还是拉链或是系带……”
乌珩挪了一把凳子坐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谢崇宜取了刀,“这条牛肉应该是里脊的部位,试试煎牛排,不好吃我们就重新做成牛柳,虾肉可以做虾肉丸汤,蔬菜,这是青番茄?”
“……嗯。”
牛里脊肉被谢崇宜很快切成三厘米左右的厚块,这头牛想必也不简单,一块牛排约莫就有两三斤的重量,一口气足足切了三十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