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江限应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去,“教练,打许度的人身份确认了。”
“是谁?”
“许建海,他的生父。”
“畜生。”林教练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愤怒和鄙夷,“连自己儿子都能下这种死手。”
林教练虽然还不太清楚他家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从其余保安的嘴里也能猜测到一两分。
“对这种无赖,忍让和给钱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在公共场所,蓄意殴打他人致伤,这已经构成了故意伤人罪。”
林教练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要彻底解决这个毒瘤,让他再也无法骚扰许度,法律是最好的武器。”
“江限,你回头好好问问许度,他那边有没有保留什么证据?特别是小时候被打伤后有没有拍下过伤情的照片?有没有可能找到当时的邻居、老师之类的证人?”
“如果能证明许建海长期以来对他实施家庭暴力,形成虐待罪或者故意伤害罪的证据链,再加上这次在基地门口的故意伤害,数罪并罚,判刑的把握就非常大,刑期也绝不会短。”
“行。”
夜色如墨,将训练基地包裹在一片寂静里,唯有二楼那扇窗户还透出暖黄的光。
江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林教练的话转述给许度。
许度没有犹豫,解锁那部从未更换的手机,点开相册和录音文件夹。
自他具备法律意识起,所有关键证据便被他一点点的记录在里面。
许建海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这些证据面前也难逃一劫。
第71章
战队的行动迅疾如风。法务部经验丰富的律师连夜介入, 基地门口清晰记录着许建海狰狞面目和施暴全过程的监控录像被妥善封存,成为无可辩驳的铁证。
许度提供的照片和视频,虽比较混乱, 却在律师的梳理下, 形成了一条指向长期虐待的辅助证据链。
警方很快锁定了许建海, 面对冰冷清晰的监控录像和许度身上触目惊心的医院伤情鉴定报告, 许建海对当日的暴行无从抵赖, 只得认罪。
然而,面对那些陈年的指控, 他矢口否认,污言秽语地咒骂许度“白眼狼”、“诬陷”。
但法律的天平不会倾斜。
案件进入司法程序。检方以“故意伤害罪”对本次事件提起公诉,许度本人作为受害者的当庭陈述,被法官作为重要的量刑情节予以采纳。
最终,法庭的槌音落下。许建海因故意伤害罪, 情节较为严重,被判处有期徒刑。刑期不算漫长,却足够让许度好好的打完职业生涯。
尘埃落定。
许度走出法院大楼,冬末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感。
缠绕多年的沉重枷锁轰然落地, 留下一身轻盈。
回到基地,距离战队正式结束春节假期、恢复高强度训练, 只剩下短短两天。
这两天, 江限几乎寸步不离。许度的日常换药、涂抹药膏,都被他自然而然地接手。
他的动作很轻, 温热干燥的指尖掠过许度背脊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边缘,带来细微的触感。
等涂抹完药膏,江限收拾好医药箱站起身, 目光落在许度已经能比较自如坐起的背影上。
“我待会儿回趟家,假期最后两天了,陪爸妈吃个饭,顺便把家里的行李带过来。”
“这两天你要不和我回去?你自己一个人也不好上药。”
许度整理衣角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些许神情。
上一次在假期第一天,江限也这样问过,那时他心绪纷乱,本能地选择了回避。
但此刻...
背后的伤处似乎还残留着药膏的凉意和那人指尖的温热。
带着一种道不明的情感,让他不想再拒绝江限的话。
“好。”许度轻轻应了一声。
江限的眼底掠过一丝光亮,嘴角向上弯了下,“嗯,那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就走。”
车子驶离训练基地,汇入城市车流,窗外的街景渐渐变得陌生。
“江限,”许度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微微地紧绷,“前面方便靠边停一下吗?”
江限正专注路况,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嗯?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许度摇头,目光投向路边一家看起来干净明亮的水果店。
“我想给叔叔阿姨买点东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第一次去你家,不好空着手的。”
江限明白了他的心思,没有说“不用这么客气”之类的话。
“好。”江限应得干脆,方向盘一打,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水果店门口的路边临时停车位,“我陪你?”
“不用,很快。”许度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店内明亮整洁,各色水果码放得赏心悦目。许度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一时有些踌躇。
他不太懂这些,以前的生活里,亲戚们都知道许建海是什么个德行,过年过节都未曾串过门,更遑论互相带礼上门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整洁店员围裙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先生您好,需要帮忙吗?”
许度被点破了心事,抬眼看向店员:“嗯,第一次去别人家拜访,想买点水果。”
“这样啊,”店员眼神在货架上迅速扫过,“第一次上门,带个果篮就很好,您看这款‘新春纳福’礼盒怎么样?”
她指向旁边一款包装雅致、红金色为主调的礼盒,“里面都是当季最新鲜的水果,品种搭配得不错,看着喜庆,味道也好,送长辈挺合适的。而且今天刚到货,新鲜度绝对有保证。”
她一边介绍,一边熟练地打开礼盒的盖子,让许度能看到里面饱满水灵的水果实物。
“就这个吧,谢谢。”许度仔细检查了水果的品相,确认没有磕碰,才将礼盒重新盖上去结算。
提着礼盒回到车上,许度把果篮小心地放在后座,重新系好安全带,道:“久等了。”
车子重新启动,不多时就驶入一个环境清幽的别墅区,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下。
许度背着自己的包,拿着礼盒,站在门前。
江限的指纹刚触到密码锁,门应声而开。还未踏进玄关,就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着温柔的询问:\"回来了?还顺..."
“回来了?路上…”
话音戛然而止。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一位气质温婉的女性正站在玄关处。
她原本含着笑意的目光在掠过江限时突然顿住,显然是在看向门口时才注意到儿子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阿姨好。”许度僵硬地鞠了个躬,双手递上礼盒,继续说:“我叫许度,是江限的队友。这是给您和叔叔的一点心意,打扰您了!”
“这礼盒真漂亮,小许有心了。”
看出许度的紧张,江母接过礼盒,声音放得更柔缓了些,“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许度紧绷的神经因这份温和稍稍松弛。
他略显局促地迈过门槛,室内温暖干燥的空气立刻将他包裹。
室内干净整洁,混合着淡淡的茶香,与他记忆中总是萦绕着烟酒浊气的环境截然不同。
玄关处,江限利落地换上拖鞋,转身拉开鞋柜下方的客用抽屉。他抽出一双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三两下撕开包装,将拖鞋摆在许度正前方,方便他直接伸脚就能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