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大敞着,教师们边观察边走进去,里面布置精简,不像王室成员住的地方。
房间里只有一盏光魔法灯,光线昏暗。
从亮的地方进入暗处,霍尔看不清楚,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东西。
“哗啦。”
等眼睛适应这里的亮度,霍尔发现他碰到的是一副棋盘。
棋盘悬浮着,黑白方格上很多枚棋子被撞倒了。
象征“国王”的棋子同样摔在棋盘上,看得霍尔心惊肉跳:
“不好意思,我这就复原棋局。”
“没关系。”
低沉声线带有一丝慵懒的沙哑,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
棋盘就像有了生命力,从霍尔旁边飘走,浮到了身形颀长的男性人族手边。
“!”
霍尔和优娜脸色瞬间变幻,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后脑。
他们拥有魔导师/大剑士的实力,刚才竟然没察觉到这个人族的存在!?
“你撞倒棋子,是因为这里太暗。”
随着那人说出这句话,光元素之力聚集到魔法灯周围,催动灯变亮。
教师们终于看清房间里的人族:
金发如流淌的月光,垂落在礼服上,贵气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恍若技艺最精湛的矮人雕刻出来的作品,眉峰、鼻梁、下颌线,每一根线条优雅得恰到好处,但仅仅一处显得不够完美——
他眼前被白色丝绸覆盖,令人不禁遐想,那双眸子将是何种绮丽色彩。
“……”霍尔晃了晃头,艰难地从对方吸引力中抽离。
霍尔挪动视线,注意到那人礼服袖口蔓延着荆棘一般的花纹,那是诺里斯王室的象征。
患有眼盲的王室成员?
“卡西安王子殿下。”霍尔深深低头。
其他教师们也连忙跟着他行礼。
卡西安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不必多礼,我不是什么值得各位行礼的人族。”
卡西安诺里斯,诺里斯王国的大王子,却也是最不受国王器重的王子。
霍尔听说过,这位王子不仅眼盲,而且觉醒的天赋很弱,连魔法学院的入学门槛都没达到。
所以他一直被国王关在王宫深处,没有实力竞争下一任国王的王座。
“咕咚。”霍尔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冷汗从额头低落。
怎么感觉真人和传闻不符啊!?
“您说笑了,王子殿下。”霍尔头都不敢抬,“您找我们吗?”
“没错。”
修长手指搭上棋盘,一枚一枚扶起倒落的棋子。
“?”霍尔快速睨一眼卡西安系的眼罩。
眼睛看不见的话,能精准摸到棋子的位置吗……
霍尔心有疑虑却不敢多嘴,眼观鼻鼻观心:“请问我们能为您做什么?”
“听说,有头巨龙抓走了魔法学院的学生?”
“是的,至今还没有找到。”
“那名学生叫什么?”
“江函。”
“咚,咚……”
卡西安指间夹着一枚棋子,规律地敲击棋盘:“请各位教师分析一下,巨龙为什么要抓走他?”
“呃……”教师们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跟着敲击节奏跳动,“也许和江函的天赋有关。”
“哦?”
“我们觉得江函通过天赋,接触过巨龙。”
敲击声在一个重音后突兀结束。
“!”
霍尔和其他几人交换视线,发白的嘴唇有些颤抖。
在找到江函前,他们本来打算隐瞒这个猜测,没想到在一个陌生人族面前,鬼使神差说了出来……
霍尔上前一步:“王子殿下!刚才说的只是没有依据的空想,请不要放在心上!现在最紧急的事情是把江函救出来!”
教师们纷纷附和:
“对啊,江函的处境极其危险!”
“晚一秒去救,他就要在绝望与恐惧中多待一秒!”
卡西安微微侧头,语调怪异:“有多危险?”
瞬间,一幅幅残忍、血腥的画面涌入教师们脑海中:
“灾厄之龙生性暴戾,江函很可能会被它的利爪划伤,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全身上下连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找不到!”
“灾厄之龙还会喷龙炎恐吓江函,张大巨口,腥臭的口水一滴一滴落在江函身上!”
“更可怕的是,灾厄之龙如果起了玩心,折磨江函,逼迫江函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受苦受累,他一个人族该如何支撑下去!?”
*
“嘶!”
江函皱了皱眉,抬手,手背被划出一道伤,微微渗血。
“嗷——”函函,你受伤了!
龙宝嚎得惊天动地,爪子颤颤巍巍探向那道伤,哭成了水龙:
“嗷!”对不起,都怪我爪子太尖了,我只是想和你牵爪爪!
龙宝缩小了形态,变成幼龙时期的大小,正好被江函抱进怀里。
“没事。”
江函擦去它前一滴泪,后一滴泪立马淌出来,源源不断。
“嗷哇哇——”
“你再多哭一会儿,这点伤口就愈合了。”
“呜。”不行,我要帮你治好。
龙宝抽抽嗒嗒地撕开治愈魔法卷轴,江函手背上小到几乎找不到的伤发出淡光,痊愈了。
一对小爪子捧着那只手,翻来覆去检查。
“你看,没事了吧?”
“呜。”
龙宝似乎还不满意,张开嘴巴,在他手上舔来舔去。
“哈哈,好痒。”江函笑道。
“嗷?”你不会嫌弃龙宝的口水吧?
龙宝朝空中喷了一口小火花,闻了闻:
“嗷!”我有按照函函教的,乖乖刷牙,嘴里一点儿都不臭!
“嗯,乖崽。”
龙宝高兴地叼来玩偶:“嗷!”
江函活动几下酸痛的手臂:“还要玩吗,咱们至少玩了五百次‘捡回玩偶’了。”
“嗷!”
“……好吧。”江函无奈叹气。
他该如何支撑下去?
第23章
巨龙俯冲直下的冲击力非常强。
龙宝低头看见江函后, 江函在第一时间给自己套了卷轴里的防御魔法,却还是在被抓到的瞬间晕了过去。
他的意识昏昏沉沉,仿佛从高空坠落, 失重感侵蚀全身。
“噗通!”
意识落入水中, 江函被冰凉水流包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吼, 嗷嗷。”
龙宝的声音?
江函向上看去, 隔着水面,是最熟悉不过的深褐色巨龙。
龙宝, 龙宝!
无论江函怎么努力, 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龙宝也和看不到水里有人似的, 仔细清洗布制玩偶,朝玩偶说话:
“嗷嗷, 呜, 吼!”
像一个和家长讲述今日经历的小孩, 它“嗷”得有声有色, 讲到精彩的地方,还挥舞爪子比划几下。
然而,这是一场独角戏。
龙宝将玩偶的玻璃眼珠洗得锃亮, 却没等到任何回应。
它扔起玩偶, 用龙角中间接住,那是离它耳朵最近的地方。
“嗷?”函函?
我在这!
水流如牢笼般锁住了想要回答的江函。
“……嗷。”函函今天也没有传音。
龙宝喷出一口鼻息, 脑袋耷拉在河边, 丧气地掉小珍珠:
“哼。”聊天时间怎么还没到, 已经好几天没听到函函声音了。
巨龙的泪珠在河水中晕开,思念的苦涩传递给江函。
江函这才明白,眼前的影像并非真正的龙宝。
而是曾经日日夜夜等待着江函的龙宝。
意识浮沉间, 水流卷起漩涡。
眩晕过后,江函看到水面上方换了一副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