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择便知那是一种默认,他们必不可少的一环,缓缓开口说:“此前都好好的,出去了一趟就改变了主意,是你见的那个朋友教的?”
徐牧择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了,他没有过问小孩去见了谁,哪一个朋友,他想知道也很容易,但他刻意地在收着自己的窥探欲和掌控欲,没有跟踪,也没有事后去查探,把隐私还给了对方。
景遥垂眸说:“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你想明白了什么?”
景遥闭口不提。
徐牧择说:“如果你想跟我长久,你就要跟我开诚布公的。”
景遥抬起眉眼,他沉沦给徐牧择的眼眸,每一眼都会,即使他知晓了隐患,理智回归大脑,他也依然为徐牧择的眉眼心动,他质疑:“我们能长久吗?”
徐牧择抬起他的下巴,“看你。”
景遥冷笑一声,更像是自嘲。
徐牧择声线平静地说:“你不想长久,我们就是玩玩而已,我能逼你一时,就能逼你一辈子,但我不想这么做,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地跟着我,我知道你并不像我爱你那样爱我,不过这没关系,我只要你一点点的情感。”
“爱?”景遥握紧拳头,“我们,我们能谈爱吗?”
徐牧择反问:“为什么不行?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有多深重,所以你会怀疑,会害怕,会不自信,我若对你只是简单的喜欢,你早就出局了。”
景遥神情郁闷:“那,您喜欢我什么呢?”
就像飞仙说的,他们是社会底层,他们什么都没有,景遥连学都没有上完,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徐牧择来爱他的呢?
徐牧择这两天冷静地想了许多,他不再着急,而是为这次谈话做足了准备,“我喜欢你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来说,我对你的感觉,以疼爱为重,我疼惜你,我不想你受苦,这种疼爱大多数是来自于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吧,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我的疼爱纯粹一些,我就可以如你所愿,跟你玩父子情深的戏码,甚至可以收你做儿子,可我的心不纯粹,我对你有欲求。”
景遥睁着大眼,混乱地听。
“欲求里可以掺杂无数的疼爱,情人之间都没关系,但父爱里可以掺杂欲求吗?正常的父亲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欲求吗?那简直就是变态,在我察觉到我对你生了这样的心思之后,我们就不可能成为父子,我的感情也无法归纳于父爱,所以,我对你的怜爱该怎么理解呢?”
景遥竭力理解徐牧择的话,将它们拆解,吃透,以免误会任何的心思。
“自然不是属于简单的疼爱,我对你的心思复杂,你问我为什么是你,很可惜宝贝,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看上一个这么小的你,也许一切都是从怜爱开始生出来的,我努力地在找原因,找不能选择你的理由,我找了无数条,结果都被轻易地推翻,你往我面前一站,我他妈什么都不想管了,就是想要你。”
景遥不大明白,相较于徐牧择对他复杂的情感,他对徐牧择的就简单多了,他崇拜他的地位,羡慕他的资产,喜欢他优秀的皮囊,这些都是理由,都是非常纯粹的心生敬佩和喜欢的原因。
“你怀疑我的感情,不过是因为你看不到我的心,你无法理解我的挣扎,我为放过你做过的努力,但是宝贝,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不用来质疑。”徐牧择捧过小孩的脸,凝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倒是你,出尔反尔是为什么呢?我虽然也没有很多的情感经验,可我比你坦诚,也比你敏锐,我愿意承认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也非常明确地能感知到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情愫,我们吻过很多次,你撒不了谎。”
肌肤之亲是最明确的感知,一个人的排斥总能在亲热时捕捉到些微,小孩不排斥他,还很沉醉,徐牧择可不认为自己有多么高超的吻技,能让一个对他没有感觉的人如此沉沦。
景遥犹豫地说:“可是,可是也有可能……我只是贪您的财而已。”
他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徐牧择,他有点迷茫,和徐牧择接吻的感受是很好,但他对徐牧择有敬佩心理,说不定是因为喜欢他的钱而已,景遥感到糊涂。
“那也是组成我这个人的一部分,你为什么而心动并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你对我有心动就够了。”徐牧择严肃地问:“我们情意早已相通,为什么出尔反尔?”
景遥嘀咕:“我们不合适……”
徐牧择洗耳恭听:“说清楚。”
景遥顾忌地说:“我不想当你的情人。”
“谁让你当情人了?”
“总会是那样的,即使您说对我有那么深的感情,您就不会腻吗?说不定您睡我两次就腻了,就不要我了,我还不如当您的私生子稳定。”景遥委屈地说。
徐牧择撑起脑袋,看着小孩在他面前权衡利弊,并不责怪:“是因为这样你才却步不前?”
“我们很多方面就是不合适的,年龄也不合适,身份也不合适,您玩玩我,我又不能玩您,我又没有谈过恋爱,这是第一次。”景遥幽怨地说:“您摆摆手就有很多我这样的人来您的身边,您就不稀罕我了,那我呢?谁来管我?我第一次谈恋爱就是这样的下场吗?我不要。”
他坚决地说出那三个字,大抵是察觉到自己在徐牧择心目中此刻的分量,景遥并不怕摊牌。
徐牧择抬手刮了刮他的脸颊,竟生出几分无奈,“宝贝,你真有意思。”
景遥在认真地跟徐牧择阐明厉害呢,忽地听到这么一句,不大高兴地握住了徐牧择的手,不让他碰。
徐牧择语重心长地说:“你说自己是第一次谈恋爱,不想给人做情人,我就不是了?我的第一次就不珍贵?”
“您哪有第一次?”景遥说完,又改口道,“您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还会在乎这个。”
“我说你从来都不了解我,所以对我误会颇深,在你的眼里,我徐牧择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吗?还是什么浪荡的公子哥?你是在拿什么样的印象看我?”
当然是刻板印象,景遥腹诽。
徐牧择不责怪他的误解,很是严肃地挑明,“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无论谈恋爱还是在床上,我们都一样,你所珍贵的东西,我也是同样,你所顾忌的,不期望发生的,我也是,情人?很体面吗?我从始至终都是要你做恋人,众所周知的恋人。”
“您上回去夜店不是还和那个男的……三小时吗?”
“那不是为了应付你吗?你认为我徐牧择一点儿也不挑,夜店那种货色也会青睐?”徐牧择不悦道,“你从今天开始应该好好地认识一下你的假daddy,我既没有儿子,也没有恋人,也没有跟谁暧昧过,除了你,你是我唯一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景遥担心自己又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他努力看徐牧择的眼睛,希望看到诚恳,可他从来看不透徐牧择,这个阅历比他多几十年的男人。
徐牧择建议道:“你可以去问我身边所有人,如果不相信素雅,你也可以去公司里问,不过这种事是问不出来的,因为不止你不相信,别人也不会相信,你daddy其实从来没有跟人睡过同一张床,关乎我们这些身份的揣测一向又黄又暴力,即使有人告诉你我没有,你也会猜测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玩的变态又花哨,对吗?”
景遥的确会这么揣测,他也一直都是这么揣测的,因为他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徐牧择长成这样,又那么有资本,除非他不行,否则他没道理。
可他行不行这回事自己已经亲身体会过了,景遥感到糊涂。
徐牧择慢条斯理地说:“我就不能洁身自好吗?在你们眼里,有资本就一定要混乱才正常?不要拿看待其他资本家的眼光来看我,我跟他们的追求不同,跟他们成长的环境也有不同。”
风吹进来,徐牧择那张锐利的面孔正对着窗口的方向,他的脸看上去格外冷峻,“我母亲和父亲是表面夫妻,我从小就看他们做戏,物竞天择,利益至上,他们教我任何事情都应该从利益得失的角度出发,包括婚姻也是,我不认同他们的理念,对他们惺惺作态的样子感到恶心,我父亲年轻时有许多的红颜知己,我母亲也是一样,他们各玩各的,只在媒体镜头前表露一副恩爱的样子,一句话,面子上过得去就够了,这是大多数豪门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