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择带他去看房间,那间新改造的符合年轻男孩的卧室,第一眼就完美击中了景遥的心房,那太漂亮了,比中介发给他的无数房源的装修都要精奢,景遥跟着徐牧择,本无心欣赏,奈何房间的装修实在太夺目,配置的电脑和房间格调都让人无法抗拒。
对景遥来说,住在哪里都可以,他对房间环境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但上层人的品味太好了,景遥逛着那个房间,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在这里住下来,等他察觉自己的改变,又立马颓了下来。
他这是干什么?为了一间漂亮房子把自己置于死地吗?他所得越多,失去的就会越多,得到的教训就会越惨。
景遥的神色暗淡下来,权衡利弊之下,他仍旧保持住了理智,顺带着卖了一波惨:“这里太好了,daddy给我换一间吧,我不配住在这里。”
徐牧择重复他的话:“你不配?”
景遥摇头,表示不安。
徐牧择笃定地说:“你配得上所有好东西。”
那样随口的一句话,是心里本能的认知,无需思考的真情吐露。
徐牧择停在衣柜前,拉开柜门,不对那句话多加粉饰,“衣柜还是空的,明天就能填满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给你配置,身上这套大了。”
徐牧择低头打量小孩的套装:“但这已经是店里的最小码,明天那一批估计也会大,你太瘦了,要么吃胖,要么带你去做定制款。”
景遥哪还敢劳烦对方,摸着自己的衣摆,未曾察觉话题被转移,“不大的,我喜欢宽松点的款式,daddy的眼光……很好。”
一码归一码,这话他没有奉承,周围人的目光就是一种证明。
徐牧择靠在柜门上,特别想听对方的肯定:“是吗?”
景遥摸着自己的腰身,两人各有自己的小心思,景遥一味地奉承对方:“嗯,是我太瘦了,这身衣服我很喜欢,daddy送我的好多东西我都很喜欢,大家都说……我这身洋气。”
徐牧择说:“洋气的是你,不是衣服,锦上添花而已。”
景遥愣了愣,没太反应过来。
徐牧择伸出手,景遥没大懂,在他眼里,对方不过是想要跟自己破冰而已,于是也没太多想,景遥反应了下,把手递过去。
徐牧择拽住他的手腕,把人带到自己面前,一只手拦在了景遥的腰身。
景遥很不自在,而且他觉得这有点超乎理解了,心里一万个未解之谜,手脚却没有任何反抗,垂着眼,无措地站在徐牧择面前。
徐牧择的手贴着小孩的腰段,并未触碰其他地方,他用手臂丈量出细窄的腰身,“骨感美是庸俗审美,不要为了任何人去追求这样的审美,健康才是首位,懂吗?”
景遥的鼻尖泛红,脸颊两侧也热乎乎的,还有点瘙痒,徐牧择的气息吹在了他的额头,景遥不知所措地说:“好。”
他没有解释自己不是在追求骨感美,只答应,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答应徐牧择提出的所有事,如果你想保命的话。
这个动作保持了很久,景遥被注视了许久,他想徐牧择是不是分神了,抬头一看,对上一双无比热烈的眼眸,景遥为之羞愧惊诧,匆匆移开目光,不知所以地叫了声:“……daddy。”
徐牧择抬手刮了刮他的脸,目光越来越幽暗,唇瓣一张一合之间,大言不惭地说:“你真的很像妈妈。”
景遥愣了愣。
所以徐牧择很相信他对吗?
徐牧择第一次见他就说他长得像“妈妈”,景遥想,徐牧择之所以这么信任他正是因为他误打误撞像他眼里的旧情人?
景遥有点不太开心。
徐牧择的目光好热情,是通过他看到了旧情人?他真的想跟旧情人复合对吗?还有,自己长得真的很像吧,否则为什么……徐牧择都没有问过他“妈妈”的名字,就能确定他是谁的种。
景遥还是不开心。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
他像徐牧择的旧情人,他应该很开心,那可以很好地掩饰他的身份,也许暴露的那一天,他还能靠相似的脸,唤起徐牧择一点点怜悯心。
“是吗?”景遥垂眸,不好意思抬眼,装乖卖弄道:“我更想像您,您长得……很好看。”
徐牧择认真起来:“哪里?”
景遥张了张嘴巴,又闭起来,怯生生地看了眼徐牧择,这其中没有表演成分,男人的脸帅得很张扬,属于多看一眼会自愧的类型,“全部。”
徐牧择听见,笑了一声。
景遥羞愧,手足无措。
徐牧择抬起景遥的下巴,说道:“给你个权利,好好地看,然后给我真心的答案。”
他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自己,每一次碰到他的目光,小孩就匆匆躲开,徐牧择不好奇为什么要这样,身边胆敢直视他的人很少。直视,在某种意义上,像挑衅,他此时不再具备愿意挑衅他的对手。
景遥从男人的唇,看到挺立的鼻子,看到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他恍惚了。
徐牧择站在他面前,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他那张攻击性十足的脸,刻画进景遥的脑海里。景遥注视着这张脸,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男人和情人缠绵时的激烈,由此延伸至那个耻辱的梦境中,景遥耳根一红,低下头去。
徐牧择垂眸注视小孩跳动的睫毛,他的皮肤白极了,鼻头一点红,两颊也如苹果汁的色彩,一时贪得无厌,徐牧择有点咄咄逼人:“说,daddy哪里好看。”
审美是个人的事,每个人的审美都有不同,大众审美中认定的漂亮脸蛋,却不一定能满足每个人心里对漂亮的定义和标准,徐牧择也从未向一个人问起过自己的面相该有几分,凭借职场上异性的目光,他已然有了答案。
他未曾拿过自己这张脸做事,也未曾沾沾自喜过什么,他这张脸是他身上最不值钱的东西,而此时,他却无比在乎一个小孩对他容貌的答案。
景遥和徐牧择之间的气氛很诡异,可他从来不知父子之间该是怎样的,因此也没能分辨不同,只认为是不熟悉的缘故,对徐牧择的问题,也老实本分地回应:“都很好看。”
徐牧择的五官是真真切切地都很好看,气场是他最冲击性的东西,抛却气场,仔细端量他的五官,也仍然是出色到可以得到景遥心中,审美考卷上满分的五官。
“是吗?”徐牧择不相信的语气,甚至认真到景遥有点不自在,“不觉得我很老吗?”
景遥惊讶地抬起头:“您一点儿也不老啊,您好看的就像……”
景遥哽咽,羞涩地补充:“就像电视里的人。”
他这话不真诚,因为他很少看电视,也不追星。他这话也诚实,因为他觉得徐牧择就是好看到这种程度,或许不能用简单的好看两个字来形容,徐牧择是景遥见过的最满足每个年轻男孩幻想的成年男性。
景遥向往成熟,徐牧择就是他向往的标准答案,甚至超越了他原本的答案。
和一个小孩论自己的相貌,逼迫对方说出自己具体哪里好看,这份恭维从哪里得不到?徐牧择嗤笑自己的行为幼稚。
年纪是他们之间的一道天堑,再如花似玉的脸,在年纪这个鸿沟里,也得安分守己。
过大的年龄差无可弥补,凡是拿颜值说事的人,全是老不死的流氓土匪。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徐牧择撒开手,眼里一瞬间归于冷静,还有些微抗拒,“休息吧。”
不再为难一个小孩,徐牧择直起腰杆,抬步走向房门。
景遥错愕,没有弄明白状况,他回身看向男人的背影,接受了此刻的困境,慌忙叫住人:“daddy。”
徐牧择停下脚步。
景遥仍旧在为自己努力:“我今天可以不住在这里吗?”
徐牧择回过头,片刻之间,他的眼底已冷得无方才半点柔情。
景遥恳切地解释:“daddy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我住的那里还有很多事没安排好,我会尽快搬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