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间充满古典气息的房间,地面铺着异域风情的编织地毯,窗户半开着,拉了一半窗帘,尼牙加炙热的阳光洒进来,好像是上午时分。
路薄幽有些恍神,这里是他在澹台蛇祟的庄园里住过的房间,说明他们已经从沙漠出来了。
“昭昭和今雨!”一开口嗓子干得要命。
床头柜上摆了杯水,他起身喝了口,急忙忙下床往外走。
刚一开门就看到外面的小客厅里,庄园的主人和他家养的小怪物坐在外面。
两人正在交谈,听见动静回头,白发少年突然一个弹射窜出去老远,直接躲在了距离他最远位置的角落。
“??”突如其来的反应令路薄幽愣在门口。
他知道小咪嗅得到自己身上陈夏留下的气息,会让他害怕,可明明来的时候还能同坐一辆车的。
路薄幽疑惑的看向坐在沙发边的男人:“他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我们在沙漠找到你的时候,他说嗅到了深渊种的气息,之后就死活不敢靠近你。”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还好,是他身上出现金色花纹和潮湿的雨气后,小咪就像见鬼了一样,猛的窜进他怀里瑟瑟发抖。
回程的路上也不得不和路薄幽他们分车,坐在了车队的最后一辆上。
他在路上哄了怀里的小猫好一阵子,它才变回人类少年的模样,小脸惨白的说被深渊种驱逐了,很可怕。
那股气息就是在警告周围的怪物不要靠近。
“……”深渊种,完全没听过的词汇。
听完澹台蛇祟的解释,路薄幽迟缓的点点头,改问另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他俩呢?”
“在隔壁房间,”沙发边儒雅的男人起身,指了指一侧走廊连接的房间。
路薄幽道了声谢,过去轻手轻脚的开门看了他俩一眼,床边有输液和监测身体状况的仪器,两人还昏迷着,没有醒。
澹台蛇祟跟过来:“小咪说他俩腿上的伤是蜜罐异蛛咬的,有毒,不及时处理的话他们可能会一直昏迷,变成植物人。”
“什么?!”路薄幽惊讶的回过头,眼里露出一丝慌张,看了看他和白发少年,最后转过身,视线落回到房间内的两人身上。
沉默了会儿,他低声问:“给他们俩吃我的血会不会好?”
S说过自己是活到成年的小羊羔,说明自己的血肉依然具有修复和再生的功效,不然他也不会千辛万苦的想骗自己合作。
“不行的,”躲在角落里的白发少年夹着尾巴,小声开口。
路薄幽扭头看过来,他就害怕缩一下,把身体藏进窗帘后面,但还是鼓起勇气探出头来:“你身上有深渊种天授的印记,现在的血肉可能比蜜罐异蛛的还要毒。”
“天授?”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
担心吓到小咪,路薄幽关上房门后靠在墙边没动,放轻声音问他:“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小咪很惊讶。
明明漂亮哥哥身上都有印记了,他竟然不知道。
路薄幽点点头,又问了他一遍。
小咪的脸突然变红,眼神闪烁的看看他又看看澹台蛇祟,含糊且飞快的开口:“就是深渊种的伴侣在交配结束后会随机获得一种天授,是它们一族特有的,天授会保护它们的伴侣,并且伴侣可以将这种天授遗传给后代。”
他说完把脑袋也藏回了窗帘后面。
路薄幽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金色花纹,他看到害羞且害怕的把自己缩进窗帘后的少年,有些抱歉:“那你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处理他们身上的毒吗?”
小咪在窗帘后面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我在污染地待的时间不长,也许你家的那位会知道。”
关心则乱,被他一说路薄幽才想起来,可能问自己的丈夫,他会知道的更清楚。
他深呼吸稳住焦急的情绪,想起醒来时有看到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便返回去来。
澹台蛇祟等他拿了手机出来,才神情凝重的告诉他:“路先生,还有件更糟糕的事,我想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你的手机,在恢复信号后收到了几条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你先生,当时你还在昏迷,我们就想着等你醒来了再说。”
“但后面没多久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我担心有什么急事,就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
当时想着方便转告给路薄幽,他在打电话的时候有录音,“你听。”
澹台蛇祟点开播放键,把手机递过去,开头是他的自我介绍和说明,那边的人沉默了下,再开口时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域主出事了,如果域主夫人醒来,请拜托他速回巨木镇。”
这通电话十分短暂,那边的信号好像也不太好,夹杂着很明显的噪音。
路薄幽勉强听得出来这是符仓的声音。
他赶紧解锁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确实有很多未接来电,他优先打给陈夏,那边是忙音,又打给符仓,依旧是忙音。
他开始心慌起来,脸色苍白的厉害,本就清瘦的身影在瞬间就有些摇摇欲坠。
好像倒映在水中的月亮,再往里投入一颗小石子光芒就会碎掉。
他也才刚从昏迷中醒来,却不得不接二连三的听到这种糟糕的消息,澹台蛇祟心里生出一丝不忍。
可情况紧急,他还是将自己从小咪那里知道的全盘告知。
“路先生,你昏迷期间我从小咪和刚才那位符先生那里得知,深渊种是怪物当中最专情偏执的一类,终身只认一位伴侣,如果伴侣死亡,它们会殉情。”
“……”
怪不得,那次在黑独角兽的梦境里,自己说要死一起死,他会开心成那样。
“如果被伴侣抛弃,它们也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
所以,他总是那么慌张的担心自己不要他,每次亲密时都在反反复复的让自己保证不会离开他。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我收看新闻时发现,你所居住的巨木镇发生地震并出现暴雨极端天气,情况好像挺严重,小咪说那不是地震,是深渊种导致的……”
啪嗒,澹台蛇祟的话像一颗悬起来的小石子,最后还是落进了湖中,将水中月亮的倒影搅散成破碎的光斑。
“……”
路薄幽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苍白,连唇上那点薄粉都退了,听到“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心脏更是重重的抽痛了一下。
痛到他的手在发抖,痛到耳边声音也听不清了,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路先生,路先生?你还好吗?”
旁边的人关心的唤了他好几声,他眼睛里的泪哐的一下砸手背上,猛然惊醒:“澹台先生,我要回巨木镇!昭昭和今雨先拜托你们照看一下!”
后者点点头,“飞机早就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可从尼牙加到巨木镇,飞机也需要十几个小时,路薄幽再焦急,也没有办法马上出现在丈夫面前。
前半程他一直盯着云层发呆,后面忽然想起家里的那个监控,就连忙调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