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不推崇光明，我们追求人性。”借着商队他们在人群中散布恶魔的传言，把正在参赛的玩家们划分为正义和邪恶，让信徒自然分流。
“我将以无名之神的身份行走，让科技之神的信徒不再信仰祂。”
猩罗这次没有提问，只是专注地看着蒙山川。
蒙山川果然没有说赢得这些信徒信仰的话，不然他就不会选择以无名之神的身份出现。
蒙山川道，“我要让他们从噩梦中醒来。”
“成为我们的伙伴。”
天使幼儿园中，当时身为npc的爱礼丝的觉醒只是小概率事件，他的信仰如此强烈，人又年幼，因此容易接受从噩梦中醒来这件事。
不然，让任何一个成年npc在短短数日内意识到自己所在世界皆为虚妄，自己只是身处梦中，都是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而这个副本不一样。
npc的时间不是短短7天，而是一生。
蒙山川不需要他们信仰自己，他不创造信仰的符号，他只是让这些npc无可避免，无可逃避地，花费数年，甚至一生面对那个问题。
若一切皆为虚妄，我是否敢寻找真实，重头开始？
*
第十年，圣地陷入一片火海后的第一个月，光明一方的信仰开始下跌，但信徒仍旧还存有希望，恶魔一方的的信仰开始飞速上涨。
第二个月，所属光明一方的信徒终于意识到光明不再，圣父已死，光明一方的信仰如雪崩一般，在所有平行世界内，蒙山川所在的世界，恶魔的信徒数彻底碾压的光明的信徒数。
第三个月，恶魔信徒数量仍在上涨。
第四个月.......
第五个月.......
第六个月，就在现实世界以为，这个世界的结果已经是毫无悬念、又令人可憎的恶魔取胜后，恶魔信徒的数量突然开始下跌。
*
一年半前那位不知名的神写下的公式，所揭露的事实敲打着o31，他彻夜难眠。
他以一种近乎荒诞的乐观，思考着，我是游戏里的人物，但身边一切看起来都很真实，不，也许我是被设定着无法发现这些真实。
他想，我对我现在的一切已经感到满足，我追求真理，学习知识。就算是游戏又如何，我知道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不更应该感觉到满足吗。
他想，自己已经老了，已经56岁的人了，不该去探索未知了。他已经不是年轻人，已经没有当年瞒着神研究疫苗的冲劲。这是另一个无穷、也无解的课题。
......
可是他骗不了自己，他无法安眠。
越是夜深人静，他就越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他想知道真相。
他想知道真理。
他不想无知地进入下一个循环。
他想前往神的世界。
就在此时，o31突然听见了一个系统音自他的脑海中响起，像是沉睡了56年，终于等到他觉醒的这一刻。
【叮咚！】
【A级副本npc O31
人设：追求真理的朝圣者
身份：南疆科技的顶级学者
发展支线：神以外人类自救计划
当前危险等级：A级
危险潜力等级：A级，你有最出色的头脑，你是科技之神最得意的门生，虽然身体衰老，但天才的头脑提高了你的潜力】
【人物已突破初始数据，正在计算新的数据……】
【叮咚！玩家o31，恭喜您从噩梦中醒来。您已解锁玩家身份，正式进入噩梦时空。】
*
“o31？”一日都未见到o31这位最具声望研究者的出现，其他研究员担忧他出了什么意外，来到他的房间找他。
可是房间内却空空如也，只有o31的日记跌落在地。
最新的一页写着一句话，“我决心前往神的世界。”
他们再也找不到o31。
而那些与o31熟识，深知o31痛苦，并且处在同样痛苦的人，却意识到了他所说的神的世界是什么。
他们知道他成功了。
这是最后落下的一片雪花。
一个、两个、三个，不断有npc开始觉醒并且弹出了这个副本。这个副本内的npc数量以亿计，o31的觉醒本不足以影响副本的运行，可是接连不断的觉醒如雪崩一般，从严谨敏锐的科研人员，到最虔诚的信仰者，即便是再如何迟钝的人，在身边人纷纷消失在这游戏中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南疆科技每日早上就要开科技新闻发布会，可最顶尖的科研人员都已消失无踪，记者只能对着空荡荡的采访席提问。
这样不契合就像是在npc的思想上撕开了一个口子，随着越来越多npc弹出，这口子也越来越大，直到整个副本世界都将觉醒。
这正是蒙山川所做的事情。
第七个月，世界人口减少0.000001%
第八个月，世界人口减少0.00001%
第九个月，世界人口减少0.001%
第十个月，世界人口减少0.1%
.......
蒙山川猜测里小姐应该是这个世界光明的象征，信仰光明的人越多，小姐的神力就越充沛，但同样的，蒙山川就越难在小姐面前保持清醒。
蒙山川在第四日才真正见上小姐一面，可连着二晚他都因小姐越来越强大的神力而无法维持清醒地说上一句话。
第六日，蒙山川和猩罗安排之下的恶魔一方信徒数量开始增多，只是当晚小姐遮着他的眼睛，不让蒙山川多看自己一眼。他只说，
“你会在明日遇见我，那时你便会知道我的真名。”
可现在副本就要结束，蒙山川频繁地神降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几乎是一两分钟就切换一次地点，他却仍未遇见小姐。内心不禁涌现一丝恐慌，难道这一次就要这样道别了？
爱罗拉告诉蒙山川，她也无法联系上小姐，小姐在现实中也是昏迷状态，而副本内的他又没有现实中的记忆。
蒙山川和小姐的联系似乎只能停留在一次又一次的游戏副本里。
.......
第十一个月，世界人口减少10%。
第十二个月，飞速下降的人口滑落至一个危险的临界点，诸神黄昏这个副本，已经无法再稳定的运转，荣及一时的玛丽圣母帝国，南疆科技，变成一座座空城。
天空出现裂痕，建筑出现异常的空白，剩余的npc惊恐地看着这堪称末日降临的景象，认定这是来自地狱的惩罚。
.......
蒙山川终于见到了小姐。
只是刚一见面，他的眼睛却不自觉地蒙上一层薄雾。
那人踩着地狱的业火而来，黑色的羽翼似乎可以遮天蔽日，一双如红宝石般的眼睛噬人心神。
小姐不是光明神吗？怎么会变成恶魔？蒙山川很快意识到，他之前的推测出现了错误，小姐是信仰的化身，正是因为恶魔信仰的增多，小姐才从象征光明的神祗，变成了恶魔。
“是我的错，我不该。”蒙山川已无法再说下去。我不该引入恶魔这个变量，他无法忍受，在那么多的平行世界里，小姐都以光明神的形式现身，唯独在自己所在的世界里，小姐却成了恶魔。
这像是一个不详的预兆，比任何困难都教蒙山川胆颤。
“终于等到他们离开了。”慵懒的声音响起，小姐挑起了眉毛。祂长得本就极富攻击性，又艳丽，又扎眼，一眼望去会让人有心头一窒的错觉。
“懒惰的小狗，怎么不多收集些信仰。”
“我只能等到现在才能见你。”
祂被天道要求只能现身在信仰最多的神明身前，因此只得等到所有神明神降时间耗尽离开，才现身在信仰数最少的蒙山川面前。若不是那个贪婪恶魔非要赚钱赚到最后时刻，他也不至于现在才现身。
祂摩挲着小狗的眼泪，轻哄道，“我又没怪你。”
祂好像看透了蒙山川的一切，蒙山川所思所想在他面前都为透明，“不是你让我成为恶魔，是我选择成为恶魔。”
“这样我就能拥抱你了。”
蒙山川在白塔留下了促使O31等人觉醒的文字，代价是他也承受了南疆科技的核辐射。彼时祂是光明，祂不能神降，更不能表露偏爱，祂不能阻拦，更不能消除蒙山川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