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霁所说的话，也需要印证，他们得先看秦岁的情况如何，再做打算。
姬兀争见天色已晚，不由道，“他们如此急着要给秦家主寻药，这会儿非但找不着药，连秦承霁都失踪了，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褚清钰：“秦家已经有将皇城翻个底朝天的权力了？”
姬兀争：“目前还没有。”
褚清钰面无表情：“以后也不会有。”
姬兀争看向褚清钰：“我们在这里藏着，也不知能躲到几时，你打算怎么办？”
褚清钰：“你先想办法联系上符磬他们吧，你父皇管制之下的皇城，并不如想象之中的稳当，我们的计划可能会提前，必须早做打算。”
“符磬他们……”姬兀争沉吟片刻，才继续，“他们想为他们的家人平反，可是他们离开皇城太久了，当年的那些事，只怕很难再追查，我上次见到符磬，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失落。”
褚清钰：“当现有的证据不能让他得偿所愿，只会让他们愈发失望时，他们就会更需要你，以后，你就是他们的证据，你来给他们证言，你来达成他们的夙愿。”
姬兀争：“……”
褚清钰拍拍他的肩膀，“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只是得先让他们把能试过的路子，都试一遍，不然怕是不甘心。”
“吱呀……”隔壁屋子的门被推开，姬兀宁大步走出来，撑了一个懒腰，一眼就看到了杵在外面的姬兀争和褚清钰，不由一愣，“你俩在这站桩呢？”
姬兀争：“……刚审完，出来透透气。”
姬兀宁来了兴致，“他说什么了？快告诉我。”
姬兀争朝褚清钰点点头，拉着姬兀宁去找另一间屋子。
褚清钰正要进屋，就见方凌仞也从屋子里面飘出来，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往里一瞧，见屋里已经被简单收拾出来，秦岁躺在床榻上，已经睡去，呼吸均匀。
褚清钰揽着方凌仞进屋，合上了门，快速贴上了几张隔音符，又来到了秦岁所在的里间的屋子，先设了一个结界，这才关上了里间的门。
做完了这一切的褚清钰，“她说什么了？到底是怎么被抓来的？那些人有没有对她做些什么？”
方凌仞：“啊？”
褚清钰：？
方凌仞：“哦，她说她不知道，是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
褚清钰拿出了养魂罐，打开，示意方凌仞待在里面，慢慢说。
方凌仞却不想去那又小又黑的地方，故意当做看不见，“那些人估计是趁她睡着了，才将她带走的。”
话落，方凌仞又瞄了褚清钰一眼，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褚清钰自然看出方凌仞有些不自在，挑眉，“怎么了？还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
“我……”方凌仞别过头，“我跟她说了赤黎的事。”
“赤黎？”褚清钰一时不解，“为何要和她说这个？”
方凌仞：“因为她觉得应该有一个孩子。”
褚清钰失笑，“赤黎那体型，把他放在秦岁面前，秦岁肯定不会把他当孩子。”
方凌仞面露忧色，“对啊，我同她说了那么多，可若是她当真看到了赤黎，肯定会觉得我在说谎骗她。”
“等等！”褚清钰总觉得，方凌仞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懂，但好像稍微缺少了一些逻辑。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就算秦岁不把赤黎当成一个孩子，那又如何呢？她会在意一条从未见过的蛇是否成年了？”
方凌仞破天荒的使用了万能语录，“嗯……唔……呃……”
褚清钰扭过方凌仞的脸，“她为何会觉得应该有一个孩子？”
方凌仞的脸是被转过来了，眼睛却还在往别处瞟，“这个嘛，因为她觉得，两个男人……人和鬼……人和兽，可能会没有孩子。”
褚清钰终于悟了。
感情他这是出柜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点点预兆！
门一开一闭，他俩的那个便宜儿子，都捅到老娘眼前了。
要说心里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
尽管很清楚秦岁听不到他俩的声音，褚清钰还是忍不住把方凌仞拉到墙边，一手撑在方凌仞耳边，一手撑在他腰侧。
“你都跟她坦白了？没看出来呀，方公子，你的小秘密对着我是藏了又藏，我还得一层层的剥，一层层的看，你对着她倒是坦率，这才多久就倒了个干净。”
方凌仞无语片刻，忍不住戳他肚子，“你这都什么话？你以为是我主动要说的吗？谁让你方才说什么一家三口，她就记上这句了，我有什么办法？”
褚清钰咬着他的耳朵低语：“我这话又没错。”
方凌仞：“你没说错，那她是不是得掰着手指数一数？她一数，姬兀宁那双招子一瞄，可不就把我瞄出来了。”
褚清钰瞬间联想到了那个画面，顿时忍俊不禁，“阿宁这事做得妙极，以后离开溯灵域了，多给他留点好东西。”
方凌仞：“……”你该不会是故意提一家三口的吧？
褚清钰：“不过，现在你这么和她解释，那就不是三口，得添上赤黎那一口了。”
方凌仞一顿，“你，不怪我说得太早了？”
褚清钰：“不早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不想认也得认。”
方凌仞忍不住扶额，“话糙理不糙，但你这也太糙了。”是了，褚清钰不会在意这个，他就多余一问。
褚清钰：“不过，赤黎愿不愿意当孙子，还得看他，他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告诉秦岁，说大孙子翅膀硬了，跟人跑了。”
方凌仞：“赤黎不是很喜欢叫你我爹爹吗？他会不愿意？”
褚清钰：“人都是会变的，我们把他从蛇窝里救出来，他会依赖我们，觉得只有我们能保护他。
可等他长大了，熟悉了四周的环境，认识了更多的人，结识到了许多能接纳他的朋友，他会有新的想法，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方凌仞摊手，“那就等见到他再问。”
褚清钰又将自己在隔壁屋子听到的消息，告诉方凌仞，方凌仞先是一惊，随后抓住了褚清钰的手。
他凝视着褚清钰的双眼，心疼，又不知该如何解决，只能用眼神追逐对方眸中的担忧和顾虑，还有被隐藏得极深的不安。
好像只要捕捉到了，就能给对方一点安慰。
他想问：那万一，秦承霁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呢？万一共生契约，还有你们的那些提议，只是一种奢想呢？
可转念一想，这些话问出来，除了增添不安，好像并不能解决最要紧的事。
于是方凌仞抱住了褚清钰，拍拍他的后背，“放心，不会有事，吉人自有天相。”
褚清钰在方凌仞颈侧深吸一口，缓缓点头。
一人一鬼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好像真的能从对方的身上汲取到一些力量。
褚清钰轻轻触碰着方凌仞的魂体，温声道，“你还没恢复吧？赶紧进养魂罐里休息。”
方凌仞嫌弃的皱眉，“不进去，在那里是恢复得快，也睡得快，可睡得也太久了，昏昏沉沉，怎么都没法完全清醒过来，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褚清钰微讶：“我以为你今天是没睡够，又总被吵醒。”
方凌仞：“半梦半醒间，确实感觉外面很吵，想继续睡，那会儿我感觉我的魂体好像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告诉我，别管别的事，继续睡，另一半告诉我，外面打起来了，有危险，不能再睡了。”
他摇头，“那感觉太不舒服了，我还不如去那阴阳交界处里休养。”
原以为待在养魂罐里，又被褚清钰抱在怀中，能实时探查到外界的情况。
没想到在那里面就只想睡，睡着了之后，对外界的感知都会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