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三有药丸卖的挺好的缘故,他直接租下了这块地——没办法,这块地目前只租不卖,不过倒是可以租很久,苏换柳就在租来的地皮上盖了一座小房子,房子不大,住伐芝芝倒是足够了。
“……这里原本是公共卫生间来着,还是男卫,虽然这边治安挺好的,小妹没遇上过什么坏人,可是女孩子家成天从男卫生间出现总归不好,我和阿枝就想办法在这边攒了点钱,不多,刚好够租下这块地,先租着,日后再想办法买。”他笑吟吟说道。
伐木枝就皱眉:“什么我和你买的,明明就是你买的。”
“没区别了……”依旧微微笑着,苏换柳不在意地说。
只是两人说话的功夫,苏换柳打量了一下伐木枝的脸,明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愣是看出了对方如今这是困得快睡着了,于是他就主动和旁边的伐妈伐爸建议道:
“枝枝这是困了,不如待会儿我带你们去小妹那儿,让枝枝在家里睡一会儿,其实伯父伯母应该也困了,但是我想你们一定更想先看看小妹……”
一番话说得体贴,然而直听得伐妈更是惭愧不已:她这是鸡血上头,这才在那边经历完这么多事情又拉着儿子说了一夜话,都没想到儿子该困了。
于是再看向苏换柳的时候,伐妈便一脸认真道:“是我没想到,阿柳提醒的好,下次我有什么没想到的,阿柳还提醒我。”
不过她已经立即吸取了教训,看了眼终于开始打哈欠的儿子,她看向苏换柳,一脸关心问:“同样一晚上没睡,阿柳会不会也困了?你和阿枝一起在家休息吧,我俩自己去找也行。”
苏换柳就笑着摇了摇头:“我倒还行,本来就比较擅长熬夜,加上之前吃太多了,还想着多走走消化一下……”
伐妈就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他到底比自己多吃了啥。明明从回来就一直在一起,夜宵也是一起吃的,没道理她都又饿了对方还饱着……
只是苏换柳坚持,眼瞅着大儿子都没说什么,只是哈欠连天倚在门口像是要送他们出去……
伐妈就点了头,任由苏换柳带他俩出去了。
“我叫苏换柳,爸妈都不在,家里只有一个爷爷,原本是在枝枝旁边的研究所当研究员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已经离职了。”公园中,一边照顾着伐爸伐妈的步速走路,苏换柳一边说着自己的事。
明明伐妈没有问,他自己主动聊天似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接下来我打算和枝枝的老板谈一谈入股的事,如果能谈成,那么我也算又有新工作了,呃……其实也算不上工作,算投资吧,仔细想想,我主要的工作其实是投资。”
“我在这边也刚投资了一家新公司,收入不用太多,够用就好。”
“我家算是有些钱,和枝枝的婚书其实是我算计的结果,那时候我病重,生怕叔叔伯伯趁我病重将我禁锢,掠我财产也就罢了,我怕他们连我的身体也不放过……”
轻声细语着,他说了当时发生的事,尤其说是十叔儿子病重,他带着儿子等在自己病床边的事。
“……其实这些丑事我本无意到处去说,只是我担心你们责备枝枝。”
“是我算计了他,知道他必然舍不得我,知道他必然会签下那份婚书,我这才很早前将婚书留在了枝枝那儿。”
“我的友人不多,枝枝算是唯一一个。”
他说着,仿佛又想起了那个自己垂垂将死,眼珠都动不得的那个夜里,枝枝一身黑衣、穿过众人朝他走来的画面。
嘴边带着微微的笑,想到那一天的伐木枝,他的记忆竟是清澈的,而非那个夜里实际的乌烟瘴气。
伐妈听出了那个夜里的事态紧急,也听出了那个夜里苏换柳怕是真的不好,然而对方现在看起来状态不错,显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此时此刻听到他这番话,她只担心一件事——
“那你和阿枝的婚书……”
和任何一位关心孩子的父母一样,她此时担心的倒是两人真正的关系了。
然后,她就看到苏换柳冲她微微一笑:“让枝枝在我死后获得我的财产甚至尸体处理权的方法有好多种,然而让他签下和我婚书的机会只有那一个。”
“第一次遇到枝枝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美好,和当时盛开的樱椿花一样美好。”
当着伐爸伐妈的面,苏换柳说了实话,对伐木枝本人都没说出来的实话。
作者有话说:
……公园中,一边照顾着伐爸伐妈的步速走路,苏换柳一边说着自己的事。
伐妈:虽然但是,然而孩子啊,我俩的步速其实真没这么慢,你这速度走的……我俩好憋屈啊……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走路比老人家还慢的苏换柳:哎?
第118章 金光闪闪的伐妈
和法布古伊王不同, 他对“变强”,“统治”之类的事毫无兴趣,虽有那头瘤的记忆, 然而那并不是他的记忆,他只是作为看客、作为对方身上的一部分、不得不和对方有了同样一段经历而已。
那并非他的经历。
所以当他在因缘际会之下获得了人类身份之后, 他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那就是体会这个世间。
遇到伐木枝之前他经常想:其实他获得的身体是人类、猫狗、是龙是蛇、甚至是虫子都没太大区别。身体不过是他体会这个世间的工具, 像他这样和平的瘤, 其实在哪个躯壳内过得大概都是和平无比的一生, 只是这一生的长短有所不同罢了。
甚至换做虫子可能还能多体会几段人生?毕竟虫生苦短,从虫身里析出来, 他或许可以赶紧开始下一段人生?
或许那也很有趣。
在他还小的时候, 他常常盯着树枝上的虫, 一盯就是一整天, 人生苦短, 然而还是比虫长很多, 他用人类的一天盯着一只虫, 有时候就可以看尽它的一生。
而他同样也会花好几天的时间去盯一朵花,从那朵花还是花苞的时候开始看,一直看到它从枝头落下, 那也是一朵花的人生。
而他和伐木枝相遇的那天, 他恰好路过一朵花的“半途”中。
那一年的樱椿花开得格外热烈。
他盯得那朵花已经完全绽放,头顶的花瓣挤着花瓣, 他几乎看不清对方的时候, 他看到了远处的伐木枝。
和自己这具身体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洒脱地往树下一坐就像一幅画,厚重的花瓣掩住了他的脸,就像天然的花冠。
对方出现的一瞬间, 他手中的画笔笔尖一转,忽然就从重重花瓣变成了少年被花瓣掩映住的尖下巴。
从那一天起,他笔下的对象就变了。
偏偏对方还给了他改变的机会:和他一样,对方居然也每天都来。他观察的那朵花都盛而转衰直接落了,对方还依旧在树下,而他来这里的理由也再不是因为那朵花,而是为了对方。
这是他第一次关注到“人”,他第一次,对这个世间的另一个“人”感了兴趣。
“……保镖觉得我是怪人,叔叔婶婶也觉得我大概头脑不灵光,正常的十几岁少年谁会天天跑去看一朵花呢?然而枝枝说他也是去看花的。”
提到两人稍后的第一次交谈,苏换柳脸上的表情变了,原本芝兰玉树、彬彬有礼贵公子气派的他一下子变得“生动”了起来,伐妈是不知道当年大儿子和他共赏的樱椿花有多绚烂了,依她看,那年的樱椿花哪怕再绚烂怕是也绚烂不过苏换柳此时的表情的。
就像一朵含苞的花朵,苏换柳“绽放”了,讲通俗点:那就是一下子有人气儿了。
“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去观察花的时候,他会陪我一起观察,我们一起赏过很多花,后来还一起赏画,我们一起学琴,一起去演奏会,还一起尝试过很多有趣的事。”一下子有人气儿的苏换柳还在继续“绽放”,慢慢行走在绿树下的他看起来简直就像这片地方唯一绽放的“花”,眉飞色舞地说着他和伐木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