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屿念了出来:“阿伽门农,32岁,注射五疗程,成功。”
长久的沉默后,凌屿又说:“所以当年医院不是单纯的荒废,而是被政府下令摧毁。医院的人全部丧命,对么?”
“是啊。瓦多病毒不是人类福祉,而是基因武器。”
傅时越淡淡道,“理论上,如果当年研发没有中断,它可以让人类死而复生。”
“阿伽门农在这个病毒上投入了异常的热情,病毒的效用扩散得太快了。政府不希望它继续掌握在这个军官手里,于是派部队摧毁了这座医院。”
傅时越顿了顿,“那时候,正是他刚刚因为和养子的丑闻被曝光,失去了院长身份的日子。”
【当前身份探索进度:100%】
【已还原故事全貌,正在加载……】
【你从小身体孱弱,先天的心脏病表明,你很难活过18岁。】
【机缘巧合下,阿伽门农得知了瓦多病毒。这是政府准备研发的武器,不符合人道主义,但是如果成功,它能够救你的命。】
【多年投入后,研发取得了巨大进展。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病毒很大可能上已经具备了治愈你的能力。】
【原本一切都充满希望,可政府却忌惮起了阿伽门农的居心。】
【蓄意曝光他对你的情意后,政府借机夺去他的院长职位。阿伽门农不想失去救你的机会,于是前去政府,向上级争取。】
【而就在他离开的这七天里,医院遭遇了诡异的大火,你也丧生在火海中。】
【悲恸欲绝的阿伽门农拿出幸存的病毒,希望用它拯救你,以及医院其他无辜者的性命。】
【可是每一剂病毒注射后,都失败了。】
【绝望之下,他将最后的病毒注射给了自己。】
【可笑的是,他却因此获得了永生的能力,成为真正的怪物。】
罗荔的身体贴着冰冷的冷藏柜,陷入久久的震惊而不能回神。
凌屿在这时候说:“可有个地方说不通。政府是怎么知道,他和罗荔的事的?”
傅时越似乎冷笑了一声。
“当然是因为……有内鬼啊。”
凌屿眯起眼睛。
“是你?”
不等傅时越回答,只听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暗处窜出,直直往两人的方向刺去。
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罗荔的身体僵硬住了,死死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
……那是一条青筋暴起的、通体漆黑,流转着莹绿色光芒的巨型触手。
比瓦多的触手还要庞大,冷藏柜在它的衬托下都显得袖珍。
不仅如此,这触手很显然不是它身体的全部。那个诡异的东西藏在实验室的深处,没有露出全貌。
直觉告诉罗荔,这东西不是瓦多。
它是个更恐怖、更灭绝人性的怪物。
几乎是刹那间,罗荔便已经被求生的本能所压倒。他顾不上什么真相,只想快快逃离实验室。
可是这里面已经一片混乱,他根本找不到出口。
“往左边走。”
007给他亮起一束光,“跟着我说的,快点。”
光线照出冷藏柜后的缝隙,罗荔腿肚打颤,不敢回头,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往门外跑。
他听见背后有开枪的声音,应该是凌屿或者傅时越击中了那个怪物。
但罗荔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出口就在眼前,他一下子撞开了大门。
而就在这时,罗荔发现手腕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阿伽门农的定位,就在他附近。
那个人……也在实验室里?
罗荔下意识地转身,他本能地想要去救他。
可是脚步却忽然刹住了车,方才了解到的背景故事中,有一句话忽然从他脑中闪过。
——阿伽门农给自己注射了瓦多病毒,变成了真正的怪物。
难道,难道里面那个东西其实是——
手腕上的通讯器滴滴作响,外面又是一场暴雨,毫无征兆的,在此刻轰然落下。
……
屋外雷声隆隆。
推开门,大床上空空如也,连被躺过的痕迹都没有。那本精装的故事书也没翻过,仍旧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阿伽门农缓慢地走到那扇粉红色的房门前,门锁被人给打开了,还挺聪明,自己找到了钥匙。
印象中,他的荔荔胆子很小,最害怕雷雨天,每次遇到,都要缠着自己和他一起睡。
但现在却宁愿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单独睡,也不想躺上他的床。
是叛逆期么?
还是觉得,他比打雷更可怕?
推开门,床上的小被子缩成了一团,枕头埋在被角下,只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头顶。
阿伽门农的胸口即刻融开一股异样的暖流,心尖也软了下来。
他轻悄悄地走到床边,隔着被子,摸了摸罗荔的小脑袋。
罗荔好像睡着了——当然,是好像。
颤抖着绞尽床单的粉白手指还是暴露了他,阿伽门农沉声低笑,俯身到他的耳边,亲了一口。
而被子里的少年浑身颤栗着,一直没有回应他。
……那沉重的脚步声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远去。房门关上,只留下一片死寂。
罗荔把被子扯下一些,劫后重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他隐约嗅到一股血腥气味,坐起身来一瞧,果真在地板上看到了血迹。
淋漓斑驳的血痕顺着地板,一路蔓延到房间外。
阿伽门农果真受了伤。
虽然逼着自己不去回忆,可那只蜷曲硕大的触手破墙而出的景象,仍然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重现。
像是淬了毒一样的莹绿色,从触手的吸盘中渗出来。凸起的青筋一鼓一颤,摔在地上,只怕要有千斤之重。
他的确不敢信,这个古板严肃的英俊军官,会和那只丑陋狰狞的怪物有关系。
可是……
假如,假如没关系呢?
那自己岂不是错怪了他。
地上的血迹如此扎眼,罗荔看得心惊肉跳。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跳下床去,走到阿伽门农的房间前。
房门虚掩着,他刚想敲门,就看见地上渗出的红色液体。
……血。
暗红色的鲜血,淋漓地喷溅在地板上。仔细看时,门把手上也有同样的痕迹。
罗荔想都没想,一下子把门推开。
阿伽门农倚在床边,外衣脱去大半,黑色衬衫看不出血的颜色,只有衣下淌出血流,将床单染成暗红。
“你、你怎么了!”
阿伽门农抬眸,有些惊讶:“你还没有睡?”
“先别管我了,你是……受伤了吗?”
“只是一点小伤,别担心。”阿伽门农笼了一下大衣遮住伤口,生了粗茧的指腹揉揉罗荔的眼眶,“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罗荔不走。
首领要是出点什么事,玩家就会通关,副本也就结束了。那自己之前的功劳不都白费了吗?阿伽门农可不能就这么死掉。
明明都受伤了,刚刚为什么还要到他的房间去看他。
难道他的状况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
不管怎么说,首领boss确实没有伤害过他,罗荔做不到放着他受伤流血不管。
男人碰了碰他的额心:“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钟表走动的哒哒声传来。
阿伽门农忽然想起来了:“我知道了,是晚安吻。”
他撑起身体,捧着罗荔的脸颊,在他柔粉的唇上亲了一下。
这一次蜻蜓点水,很温柔。
钟表“咔嗒”一声,正好十二点。
阿伽门农低笑:“还好,没有失约。”
可罗荔还是没有走,坐在他身边,明明揣了一肚子的疑问,可就是不知道该问哪个。
他已经不在意什么晚安吻了,被男人亲了这一下,杏眼睁得圆圆的,理解不了他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