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不知道宁尔要干什么,但看他已经脱掉外套了,于是把自己的羽绒服也先换了。
“你去这里敲门,找陈元之或者靳伟,就说你是我的朋友,他们会留下你。现在就去。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会联系你。”
“那、那你呢?”
“你先别管了。我刚刚看了那条事故新闻,只说了5人受伤,至少说明并没有当场去世的。还有余地,还有余地。”
“宁尔,你一个人……”
“别那么多话了,你快点跑。”
宁尔忍不住推了莱特一把,看着他甚至踉跄了一下的背影,宁尔心里也一阵不是滋味。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昏暗的路灯照不到他的影子。
宁尔好像隐约间能听到不远处得警笛声,混杂着中心路口无数的纷繁杂乱。
宁尔拿起手机,手指先是自动滑到了靳伟的电话那里,停顿了一会儿,又滑到陈元之的号码上。
宁尔的手放在通话键上,几次没能按下拨通。
不知道内心煎熬了多久,宁尔打开键盘,输入了那串唯一印在脑海里的电话。
傅宴舟很快接通电话,他显然还没有看到新闻:
“喂?宝宝,怎么了?”
傅宴舟万年不变的沉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宁尔煎熬的内心瞬间松了一下,紧接着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哥哥,我……我闯祸了。我……撞伤了人。”
“你有没有受伤?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傅宴舟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宁尔甚至能听出来他立马来到走廊里的声音。
他鼻腔中的酸涩意味更重:
“不,不是我,我没有受伤,是我撞伤了人,引起了事故。”
“哥哥,你、你能先带我去医院吗?我想先去为他们缴纳医药费……”
“警察现在应该都在找我,我想先确保那些人没有生命危险,我现在还不敢去自首……”
“哥哥,我可能要给你添一个很大很大的麻烦了……如果我回不来了……我爱你。”
严重的突发事故和未知的离别恐惧交织成复杂的情绪,冲上脑袋,再从嘴巴里说出来,竟然变成了这三个字。
宁尔从来没想过敢说出来的三个字。
对面的傅宴舟显然也是一愣,随即用仍旧冷静的声音打断了宁尔没头没脑的语无伦次:
“把你的位置发给我,哥哥现在去找你。”
“别害怕,我会解决。”
宁尔甚至不知道后面事情怎么样了,傅宴舟带着肖特助在小巷子里找到他,先是紧紧地抱了抱宁尔,安慰他别害怕,和他问清楚事故地点之后,傅宴舟就直接让司机把宁尔先送回家。
宁尔不愿意直接把烂摊子扔给傅宴舟,可傅宴舟这次十分坚决,说什么都不允许他跟着。
宁尔在家里紧张地等待了整整一天一夜,傅宴舟一直没有回家,期间傅宴舟只是偶尔给他回一条消息,告诉他在处理,放心。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傅宴舟才回来。
他开门进屋,浑身冒着冬日的寒气,眼睛里有些许红血丝,哪怕神态平静沉稳,面色中仍有些许疲倦。
宁尔光着脚跑到傅宴舟身边,语气焦急:
“哥哥,怎么样了?”
傅宴舟低头看着他,摸了摸宁尔的脑袋,温声道:
“别担心,都解决了。”
“事故涉及的受伤人员、车辆损失,都已经处理妥当,没有死亡人员。十字路口车流量大,但车速不快,受伤程度均算轻伤。”
宁尔一听到没有人类死去,以及“轻伤”几个字,心里的石头猛地落地,大大地呼吸了几口:
“那他们治疗的医药费呢?还有修车的费用,我可以全部赔付的。还有还有,没有人要找肇事者吗哥哥?”
宁尔这几天查了很多关于车祸处理的方式,心里忐忑地做了很多准备。尤其是认定一点,一定要赔偿给别人。
傅宴舟又摸了摸宁尔的头:
“所有的赔付已经都谈好了。这件事收尾会由肖特助处理,不用再担心。”
这么大的新闻事故,傅宴舟只用了“谈好了”三个字,就告诉宁尔事情彻底解决了。
他到底赔了多少钱,宁尔不知道,但宁尔猜想,除了钱,一定还有其他的。
宁尔不知道自己给傅宴舟添了多大的麻烦,他下意识拽住傅宴舟的袖子。
傅宴舟先是看向他的动作,又看向他的眼睛,沉默了一瞬间,伸手把宁尔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宁尔顺势也环抱住傅宴舟,他的拥抱不算暖和,但宽厚沉稳的臂膀永远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宁尔本以为傅宴舟问什么,可他只是用手掌轻抚了一会儿宁尔的后背:
“宝宝,我先去换衣服。”
宁尔意识到傅宴舟这两天应该都没休息好,赶紧松开他,一边自己走去厨房去帮他热牛奶。
傅宴舟上楼的空当,宁尔拿出手机给莱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情结束了,他不用再刻意躲藏害怕。
莱特的声音里似乎还有一种难以置信,宁尔知道他是受到惊吓还没缓过来,简单安慰他几句之后就挂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宁尔总觉得人类世界的莱特有些奇怪。
他的性格和行为举止,都让宁尔觉得有些陌生。
这种陌生让宁尔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总觉得可能还会出什么事。
傅宴舟洗完澡出来,宁尔赶紧端着热牛奶上楼。
他的房间灯光昏暗,布置冷清,不同于宁尔有视觉温度的暗红色,黑色的床单让整个空间格外冷寂。
宁尔想把牛奶递到傅宴舟嘴边,傅宴舟接过后却没有喝,而是转手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傅宴舟坐在床边打开平板,手指滑动,不知道在处理什么。
宁尔是一直在原地站了一分钟,才意识到到傅宴舟的态度好像有点冷。
他……是在生气?
宁尔有些尴尬,他想和傅宴舟再多聊聊,但对方好像一直在忙。
现在可能不是好时候。
舟先生可能也需要休息。
宁尔想悄悄溜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傅宴舟的声音:
“去哪儿?”
宁尔回头,他已经放下了平板,金丝框眼镜折射出让人寒冷的光,他抬手,手指向内动了两下,招呼宁尔过来。
宁尔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从傅宴舟身上感受过这种寒意了,冷到他竟然一时间动不了脚步。
停滞了一下,理性还是占据上风,宁尔乖乖走到床边,傅宴舟伸手一拉,宁尔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他仍旧没有摘掉那副眼镜,一边抚摸着宁尔的后颈,一边问:
“怎么要走?”
“我、我看你在忙。”
“没什么比你重要。”傅宴舟语气淡淡的。
“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有直播?”
宁尔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愣了一下:
“嗯……我这两天,没有心情直播……”
宁尔很少有这样不负责任的丢一句请假出去,敬业的直播频率,以及他对直播的在意程度,傅宴舟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现在出了这个大的事,他的确没有心情直播。
傅宴舟没再多问这件事,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