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说傅总也消失之后,我们反而更放心了一点。我们做不到的,有其他爱你的人可以做到。”
宁尔看着这两个人类,脑子里莱特那张惨白阴湿的脸一点点淡去,他感觉自己此刻好像在被无数温暖包围。
“可、可是……”
“如果你们都知道我是吸血鬼了,有醉鬼找我麻烦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帮我拦下来?我明明都可以对付。”
“知道你能解决就让你去自己面对危险么?这还算什么朋友?”
“笨蛋。”
陈元之忍不住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又揉了揉宁尔的脑袋。
宁尔此刻眼睛已经又模糊了,看着他那张漂亮的小脸又皱起来要哭,正想着怎么哄他,门铃声适时响起,傅宴舟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他看着宁尔的表情,又看了看地上掉着的那本书,走上前,握紧宁尔的手和他扣起来。
“现在,都知道了?”傅宴舟轻声问。
“你早就知道了?”宁尔抬头看向傅宴舟。
傅宴舟摇摇头:
“也是在你忽然消失之后。我把自己离奇的猜测和他们说,原来他们早就都相信了。”
“所以,其实什么都没有变。”傅宴舟捏了捏宁尔的手。
宁尔挣开傅宴舟,当着他的面给了陈元之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要去抱靳伟,靳伟毕竟忌惮傅宴舟这个顶头大上司,赶紧退后了半步,宁尔却直接追上去也一把抱住了他。
靳伟下意识看傅宴舟,傅宴舟的目光却始终在宁尔身上,嘴角微扬,深邃的眼中是无尽的缱绻温柔。
宁尔抱够了,眼泪憋回去了,回到傅宴舟身边:
“哥哥,你还吃火锅吗?可以再热一下。”
“好多好吃的你都没吃到……”
“今天先不吃了。”
傅宴舟拉了拉他的手:
“想吃明天再来就好。”
陈元之:“……行,你倒是也不客气。”
宁尔和傅宴舟一起离开,靳伟和陈元之裹着羽绒服,一直送到大门口。
宁尔看着路灯下两个人的脸,一次又一次挥手告别。
“走回去?”傅宴舟没着急开车。
两家距离三公里左右,宁尔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温度,偏转脑袋:
“你行吗哥哥?”
这样冷的天气里走路三公里,还不知道傅宴舟的身体有没有进化到这个水平。
傅宴舟笑了笑,牵着宁尔的手往前走去。
元旦的夜里人类都在城里热闹,别墅郊区反而安静一些。
间隔有序的路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墨绿色的冬柏挺立在冬夜里。积雪未融,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两人手牵手,肩并肩,沿着一条直线大道一路往前走去。
“哥哥,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等会儿回家吃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吃火锅?”
“今天是新年,不好多叨扰朋友。”
宁尔赶紧摇了摇头:
“不打扰不打扰,刚才是我误会了,元之和靳伟很好的,他们……”
傅宴舟忍不住笑了笑:
“就是因为太好了,才不要打扰。”
宁尔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
“什么意思?不是,哥哥你的意思是?……”
傅宴舟看宁尔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轻轻点了点头:
“我觉得是。至少,靳伟应该是喜欢元之的。”
“哇……”
傅宴舟一语点醒梦中人,宁尔脑子里飞速回忆着他们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刚刚元之切到手靳伟的紧张……
“可,可是我觉得,他们好像并没有在一起呀……”
傅宴舟点点头:
“两个男生以爱情的名义在一起,总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
宁尔不解,抬起头问:
“可你喜欢我好像很快啊哥哥?我发了照片之后你就不再删我了。”
“……”
傅宴舟轻咳了一声:
“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宁尔好奇地追问。
“因为蓝宝石的召唤吧。”
“蓝宝石?”
傅宴舟点点头:
“因为我拥有那颗可以穿梭吸血鬼世界的蓝宝石,而你正好又是一只吸血鬼,冥冥之中有缘分的召唤。”
宁尔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
他们走到了一处路灯下,傅宴舟忽然松开了宁尔的手,单膝跪在地上,像变魔法一样拿出一个漂亮的红色丝绒盒子。
“你愿意,永远保管我们的这枚蓝宝石吗?”
黑色的大衣曳地,傅宴舟的膝盖稳稳地跪在雪地里,冻红的手指举着小盒子,簌簌雪花落在他的黑发,肩头,落在那枚宝石打造的戒指上,转瞬融化地无影无踪。
宁尔看着傅宴舟,他的眉眼间是那么深邃,英俊的脸上神色那么坚定,幽深漆黑的瞳孔里只映出宁尔一个人的影子。
仿佛此刻全世界只有两个人。
宁尔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很怕冷。
冷到他的鼻子冻得发红,冻得发酸,冻得一直想流泪。
他学着自己看过人类电视剧里人类的样子,伸出手,瓷白的手形修长漂亮,骨节分明。
他看着傅宴舟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道:
“我愿意。”
傅宴舟笑起来,薄唇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比往日都大的幅度,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眼睛都染亮了。
宁尔看着傅宴舟的笑容,这笑容仿佛驱散了一切寒意,一股暖流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戒指被稳稳地套在了无名指上,他笑着去拉傅宴舟,边笑眼睛却不受控地湿润起来。
傅宴舟牵起他的手,认真地把宁尔抱在怀里。
“这颗宝石,没有被爸爸妈妈收走吗?”
傅宴舟摇摇头:
“虽然公爵夫妇也没有溯清宝石是从哪一代到了傅家的手里,但这确实是两方缔结和平条约的媒介。”
“他们需要遵循条约,继续留在人类世界。”
“整个人间,没有比宝宝更合适的拥有者。”
傅宴舟拍了拍宁尔的后背:
“以后想回家的时候,也不需要再等每个月的时空之门打开了。”
宁尔感觉自己好不容易不想哭了,可傅宴舟总能三言两语又把他哄得眼圈泛红。
他脑袋依旧靠在傅宴舟肩头,撇了撇嘴:
“哥哥,怎么我都回过吸血鬼世界了,还是这么爱哭啊。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软弱?”
傅宴舟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词,他松开宁尔的拥抱,用两只手握着宁尔的肩头,幽黑的眼眸中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宝宝,如果没猜错的话,我每天喝得‘药’里,应该有你的血液吧?”
宁尔猛然睁大了眼睛,这件事只有公爵夫妇和他知道,对傅宴舟本人是绝密,他怎么会知道……
“因为失去血液,本来就薄弱的异能、体力,都会变得更低下,对吗?”
“如果这样也算软弱,什么算勇敢呢?”
傅宴舟实在太聪明了。
他能从所有的小细节里推断出一切事实,宁尔连犹豫撒谎的机会都没有。
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里,蕴含着一切对宁尔这样做的心疼,却只能无声地问宁尔“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