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颂只觉得哪里都充满古怪,实在没有心思期待什么,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
十来分钟过后,白意的车终于在一个路边咖啡馆面前停了下来,闻颂看到咖啡馆的外面正站着个用口罩遮着脸,带着棒球帽,全身裹着风衣把自己遮挡得结结实实的……男人?
闻颂其实也没完全法确定对方的性别,不过从他的体型和特征来看比较像是个男人。
对方明显就是白意口中所说的朋友了,因为车才刚停下,白意就过去跟对方拥抱起来。
白意热情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则小声在口罩下面做出回应,两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之后,白意的那位朋友就裹紧身上的风衣,钻进了车后座里面。
闻颂坐在副驾驶位上,转过身向对方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
对方轻轻应了一声,闻颂听着他的声音,总觉得有种怪异的质感,不像是普通人,有种黏黏糊糊卡在喉咙深处的感觉。
闻颂心里面的怀疑更重,他于是假装寒暄,又对着那人问了两句话。
但对方这次没再回应他,只是侧头看着窗外,看起来完全没有了要继续聊天的意思。
闻颂只能略显尴尬地收回视线。
这和白意刚才说的“很好相处”好像不是一回事。
闻颂正这么想着,这时候白意也回到了驾驶座上,他上车后又对着那位朋友说了几句话,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答,仿佛根本没觉得自己单方面的热情有什么不对。
接着他才看了看时间,说道:“这么看起来,我们回家时间好像确实不够了,天都快黑了。”
他说着又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天色,干脆向闻颂和自己那位朋友征求意见道:“要不我们还是在这附近找个住处吧?你们说怎么样?”
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看闻颂和后座的那位朋友都没有异议,白意在手机上导航了一下,找到了一间价格不错的店,开车就带着人往那边去了。
在幽市郊外,这种类似的酒店民宿很多,毕竟这个世界夜晚是非常危险的,只要稍不注意就会错过时间,只能找个地方留宿。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闻颂他们又用了二十分钟,终于到达了导航中的那间民宿。
不过民宿远比他们想象中要破败许多,闻颂刚下车就看到了这地方的招牌因为年久失修,都已经脱落了不少部首,灯牌也是时而亮时而不亮,三层楼的民宿墙壁上爬满了各种藤蔓,外面贴着的墙砖上也全是青苔留下的痕迹。
能够找到这种地方,看来白意也是挺不容易了。
闻颂心里面不好的预感,随着见到这地方的模样后越来越浓,而更让他感到糟糕的是,在他们进入民宿订房间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看起来简陋至极的地方,竟然还已经快住满了,留给他们的房间竟然已经只剩下了一间。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三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度过一整个晚上。
闻颂倒是不介意和白意同住,但再加个奇怪的家伙,就有些说不好了。
他总觉得那位把全身都裹起来的朋友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但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闻颂确实没有再拒绝的机会了,因为这时候天马上就黑了。
赶在天黑之前,闻颂他们三个被民宿老板带进了二楼一间相对宽敞的屋子里。
和外面的破烂相比,这间屋子的环境比闻颂想象的要好了许多,至少墙壁和床铺都是干净整洁的,虽然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但旁边至少还有个可供睡眠的沙发。最终白意和他的朋友在大床睡觉,闻颂则独自选择了沙发,他确实不习惯和别人同睡在一张床上。
就这样夜晚降临,闻颂他们关闭好了所有的门窗,在简单的洗漱过后就打算入睡了。
不过让闻颂在意的是,白意的那位朋友始终没有露出自己的脸,即使是到了屋子里之后,他依然戴着帽子和口罩,连风衣都没有脱,俨然有种要把它们焊死在身上的意思。
闻颂看了他好几眼,最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开口向那位朋友问道:“你不用洗漱换衣服吗?”
对方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会,仍然站在原地。
闻颂正要开口再问,白意朝这边看了过来:“怎么了?”
闻颂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白意竟然露出了一种闻颂才是不正常的表情,反问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听他这么说,闻颂怔了一下才问:“正常?”
他转头看向那位朋友。
在房间里面又戴帽子又戴口罩还不收拾洗漱很正常?就这么戴着帽子穿着厚衣服直接上床了很正常?就这么……直接眼睛闭上睡着了?!
闻颂不解又略有震撼地看着对方的动静,指着躺在床上睡着的那位朋友问道:“这真的正常吗?”
白意眨眨眼反问:“这不正常吗?”
怪异的感觉让闻颂选择了不再继续问下去,他现在差不多已经回过味来,那位朋友身上的问题很大,而白意自身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似乎也已经被某种东西洗脑了认知,现在大概不管那位朋友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这样的话,那他最好也不要再流露出太多不合群的地方。
闻颂看了眼躺在床上把自己捂得结结实实的那位朋友,终于沉默着摇了摇头,径自走进洗手间,开始修整起来。
他整理得很快,最后甚至直接连外套都没有脱,就这样直挺挺在沙发上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当然他其实也没有睡,他只是紧闭着眼睛,关注着周围动静,假装自己是睡了过去。
然后他在脑子里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如果说那位朋友真的在这个夜晚做了什么,他要怎么应付,而他和大家一起睡一间房又有什么目的。
闻颂越想越是思考深入,他甚至开始思考,对方会不会其实是故意迷惑白意,设下许多陷阱让他们只能在这时候住进这间民宿的。
对了,刚才的民宿老板,他虽然看起来热情,但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十分僵硬。
闻颂越想越多,不自觉地拽紧了手中的被子。
不久后他感觉到床上的两人都没了动静,他听着那两人的呼吸声,只觉得一道深一道浅,动静大的肯定是白意的,浅到几乎听不清的那道则是那位朋友的。
伴随着这呼吸的声音,闻颂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思考多了之后,反而慢慢地感觉平静了下来。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许多次生死关头,所以在应付这种事情上有了经验一样。
可他明明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他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在这样的思考当中,闻颂也不知道时间过了究竟多久,总之突然之间,他意识到房间里面少了个声音。
原本的两道呼吸声,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道声音。
夜晚相当的安静,在这种极致安静的环境里,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的放大,所以闻颂躺在床上只能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那就代表另一个肯定是消失了。
消失的应该是白意的那位朋友的呼吸声。
闻颂迅速地判断了出来,同时心里忍不住猜测,为什么会这样?
他正要起床查看,但突然之间,他又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砰砰砰。
是非常响亮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