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还意识不到,但他早已经喜欢上了笨爸爸……的按摩。
短短几分钟,从身到心都吃饱喝足的小孩儿,在温暖舒适的按摩中睡去。
贺琛又按了一会儿,等小孩儿呼吸完全均匀了,才停下来。
怪怪地欣赏了两秒小东西起伏的肚皮,戳了戳他圆圆嫩嫩的小脚趾,贺琛这才给小孩儿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站起来,向外走去。
口渴了,他想摸瓶水喝。
但走到餐厅,他顿住脚步。
陆长青也在餐厅。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穿一身藏蓝色质地依旧精良的睡衣,背对贺琛,不知在看什么。
“师兄还没睡?”贺琛开口。
“正要睡。”陆长青动作停顿一瞬,淡然回过头来,“你做的?”
贺琛这才看到他手上拿着自己给贺乐言做的那只蝴蝶。
“献丑了。”贺琛说着,走上前去,“谢谢师兄的材料,从前不知道师兄也喜欢这些。”
早上他看到陆长青的工作间开着,问过他同意,进去用了他的工具和材料。
“原本确实不喜欢,有一年收到一个精巧的玩具,才开始感兴趣。”
啊,贺琛想起来,有一年他实在没东西好送,做了个小玩意凑数……
这么说,他还是陆长青半个引路人?
或许是受八卦影响太深,陆长青在贺琛眼里一直是某种云霄之上、远离人间的存在,当然,后来接触多了,这种印象有所改变,但陆长青依然给贺琛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发现这个人有跟他一样的小爱好,还是他“教”的,贺琛心里有种奇怪的骄傲。
“你呢,什么时候开始玩这些?读书时没见你喜欢。”陆长青问。
“我这不是玩儿,是小时候谋生的工具,读书时我学习还学不过来,哪有时间玩这个。”贺琛答着,看向陆长青,带出一点怨念。
他在学习上吃过的最大苦头,就是陆长青给的。什么阶梯型精神域构建的一百零八种方式——学得他头昏脑涨,考试根本不考!
“你学习是很用功。”陆长青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懂装不懂,怪客观地评价一句,看向贺琛,声音沉静温和,“小时候,自己养自己?”
“嗯。”小时候的事贺琛不想多说。他转过身,打开冰箱门去拿水。
陆长青看一瞬他背影,换了话题:“你在准备考试?”
嗯?贺琛回过头来,尴尬发现陆长青手边还有一样东西——楚云棋“好心”给他的儿童教育心理学教材。
他白天拿出来翻了几页,忘记收了……
“需不需要辅导?”陆长青问。
“不需要!”贺琛秒答。
答完他有些奇怪地问:“师兄这个也学过?”
“学过一些,心理治疗和精神安抚有时相辅相成。”
“师兄博学多才。”
“不算。”陆长青淡淡答。
他确实算得上博学,脑子自然也不笨,但依然有些事不明白、不擅长。
比如,不知道为什么被贺琛拉黑。
陆长青不动声色看着贺琛把那本做了几页笔记的教材收走,放下那只精致到仿佛受惊就会飞走的蝴蝶,抬眸看向贺琛:“工作间随时可以用,楼下有练功房,也可以用。”
他看出贺琛刚才是活动过的样子。
“谢谢。”贺琛正想要练功房,还想要——
他看了眼陆长青睡衣下若隐若现的身体线条,目光热切几分:“师兄,要不要练练?”
他可是精进了很多!
陆长青眼睛微深,也扫了一眼贺琛,指尖轻叩桌面:“好。”
二十分钟后,贺琛带着一层水气和深深的满足回到贺乐言房间。
虽然还是打平了,但这次他可是凭实力打平的!
而且他好久没打得这么酣畅淋漓了!可惜陆长青提醒他在暴动期不宜长时间动武,没跟他继续打下去。
一定是陆长青身为治疗师,耐力不行!
贺琛自信地想着,自信地躺在贺乐言身边,自信地搂着拱过来的崽进入梦乡。
第二天去露营时,贺琛心情仍肉眼可见的好。
陆长青挑的“公园”确实合适,过了一处聚集着露营者的营地,就再没遇上人烟,全是自然风景。
“这里不会也是私人领地吧?”下了飞车,看着面前平静广袤却寂静无人的大湖和草甸,贺琛随口一问。
没想到陆长青竟然点了点头。
贺琛沉默一晌,无话可说,精神域里有什么拱了拱,他迟疑着,看向贺乐言:“乐言,我可以放大狼出来吗?离你远远的?”
贺乐言正偷偷看一身黑衣的贺默言支帐篷,听到这话扭过头来,停顿了一瞬,认真点头:“可以。”
“怕就不放。”贺琛弯下腰,跟他确认。
“我不怕。”贺乐言说着,贴向陆长青大腿。
陆长青伸出一只手牵住他,看向贺琛:“不要紧,不要低估乐言的胆量。”
没低估,就怕高估了。
不过有他“爸比”壮胆,应该还好?
机会难得,贺琛一咬牙,松了桎梏,空间微弱扭曲了一瞬,一只高大强壮、通身雪白的巨狼出现在了……起码一里开外的一颗大树下。
那大树不知是什么品种,树冠是白色的,浓密厚重,如苍穹倒扣,白色的雪狼站在它苍劲的树干下,倒是相得益彰,分外赏心悦目——如果雪狼的神情不是那么紧张并小心翼翼的话。
陆长青蹲下身来,看向贺乐言:“我们让它过来试试?”
贺乐言犹豫了短短一瞬,又点了头。
陆长青看向贺琛。
贺琛仍不能那么确定,控制着,让大狼缓慢靠近。
慢得有些挑战人耐性。
等大狼走一步停两步,终于走到近前时,陆长青忍不住抱起贺乐言,向它靠近了一步,这一步像是吓了大狼一跳,它“嗖”地往后退开,战战兢兢看着陆长青和贺乐言动作。
这到底是谁怕谁?
陆长青胸腔震动,轻笑一声,贺乐言则脸红了红:笨蛋爸爸的笨蛋大狼。
还有——也许是被爸比抱着的原因,他看大狼时,不觉得它块头有那么大、那么吓人了,它白蓬蓬的毛毛好漂亮,像天空一样的蓝眼睛也好美丽……
贺乐言正出神的看着,手指一痒。
他低下头,看到爸比拉着他的手,正摸在大狼的背上。
那些长毛毛的触感原来是这样的,比毛绒娃娃扎手一点儿,但又没那么扎手,摸起来手心痒痒的,让人摸了还想摸。
“这里最软。”爸比握着他的手摸过大狼的脖子和背,又去摸大狼的下巴。
爸比看来是有经验,他说的一点儿没错,下巴这里果然最软,但是一挠上去,大狼就忽然“呜呜”哼了一声,巨大的身体趴下去。
它生气了?贺乐言吓了一跳,缩回手指。
自然不是生气,实在是大狼有自己的“软肋”,被摸到会痒。
这痒贺琛感同身受,蜷了蜷手指才忍住。
“它只是痒。”陆长青解释着,拉回贺乐言的手,“跟着爸比感应。”
贺乐言感到他熟悉而安心的精神波动,条件反射似的镇定下来,随后,就沉入一个广袤平静的世界——贺乐言知道,那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是爸比精神域的一角。
爸比链接了他。
但不止链接了他。
平静的世界中,除了他和爸比的投影,还多出一团白白的能量——是雪狼。
“静下来,仔细感受。”爸比说着,把他的小手提起来,贴在那团能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