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陆长青看向他,语气严肃了些。
“没什么,就查下看会不会有什么毒素积累。”贺琛答。
“你怀疑有人给你投毒?”
“不是……这么理解也行,乐言也要检查一下。”
陆长青看他一眼:“乐言一直在医科院,我保证他的饮食是安全的。”
“不是怀疑医科院。”贺琛很干脆说。
他是想起天狼族鲁珀那些神神叨叨的话。
虽然那异族的话未必可信,但万一真有什么,比如天狼湖湖水中有什么微量元素,不知不觉进入他的身体、带来一些影响,那这种不知名的“东西”,很可能也会影响乐言,贺琛不能不重视。
对了,眼睛……
贺琛忽然靠近了一点陆长青:“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眼睛有没有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陆长青滞了一瞬,抬起手指,扒开他眼睫检查,声音略微凝重,“你视物有问题?模糊还是什么?”
“不是。只是偶尔看着颜色不太对。”
鲁珀说过那模棱两可的话后,贺琛自己仔细看过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有问题,有时他感觉自己瞳孔颜色不太对,发蓝。
陆长青也看出一点不对:贺琛眼底有一抹扩散状的深蓝,大约只占瞳孔五分之一的面积,不是近距离看很难察觉。
“确实像毒素。”陆长青松了手,“要做更仔细的检查。”
他说着,站起身:“我去开车。”
“现在?”贺琛怔了下,“现在不用,乐言在睡觉,而且我没什么症状,不严重。”
嗯,除了这俩耳朵。
陆长青看了他一瞬,判断他确实没事,也站住脚。
“不是怀疑医科院,那你是怀疑在汉河基地或者在贺家,有人给你们父子用毒?”冷静分析后,陆长青问。
贺琛停顿一瞬,点头:“是。”
陆长青观察着他的反应,又问:“什么毒,会让你兽化?”
“不知道。”贺琛答,“要靠你们检查了。”
“我付钱。”他补充。
“钱不是问题,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怀疑,我才有查的方向。”陆长青说。
“我怀疑,是一种……溶解于水中的微量元素,进入体内早期可能没有异常。另外,我最近偶尔发热,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发热?”陆长青看了一眼贺琛微红的脸,手背贴了一瞬他额头。
“你现在就在发热。”陆长青打开终端,不知用什么程序测了贺琛的体温,又检查了他的喉咙和皮肤,随后让贺琛等着,拿了药来给他吃。
“明天安排人给你做详细检查。”
“还有乐言。”贺琛强调。
“知道。”陆长青仿佛还有什么事要做,他盯着贺琛吃了药,把一杯水放到桌上,“多补水,早点睡,有不舒服随时叫我。”
“谢谢。”怕吵醒乐言,贺琛仍旧压低声音。道过谢,他看了眼那只水杯:还是保温杯,他不会以为自己是他那种娇贵的治疗师吧……
贺琛想着,手指碰碰杯子,看陆长青走向门口,忽然叫住他:“师兄——”
“怎么?”
“我不会……变成今天那种怪物吧?”贺琛问,语气接近玩笑,只在眼底藏着一分紧张。
“不能保证。”陆长青说,说着看贺琛脸色骤变,他不急不慢补了一句,“不过照你现在的精神域情况,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变不了。”
贺琛发白的脸又缓过来。
“前提是你找我治疗,而不是文毅。”
“……今后一定找师兄。”贺琛识时务道。
“那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排号。”陆长青平淡说罢,欣赏一瞬贺琛僵硬的面色,才开口,“开个玩笑,睡吧。”
直到进了自己书房,他才收了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思索着贺琛的症状,低头查找起资料来。
贺琛等他离开,捧起水杯喝了口水,想到他那个绝对是故意为之的笑容,不知怎么回事,觉得身体更热了。
一定是这杯热水的原因。
贺琛扯开几粒扣子,躺在贺乐言身边,贴着贺乐言有点儿凉的小手,看着他睡得香甜的脸蛋,终于安定下来,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睁眼,贺乐言就看到贺琛坐在自己床边,手上拿着一块湿毛巾——难怪他觉得脸凉凉的。
“我叫你三次,你都没醒。”贺琛解释自己手上为什么有毛巾。
贺乐言没吵没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贺琛发呆。
“怎么了?”贺琛问。
贺乐言摇头。
贺琛懂:人醒了,魂儿没醒……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给贺乐言当爸爸了,现在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虽然还是觉得崽太呆萌、恨不能亲两口。
“换衣服吧,今天我们去医科院找你爸比。”
他说着,抬起崽胳膊,把他身上的睡衣脱下来,给他换上一件小卫衣。
小卫衣是从衣柜里拿的,衣柜里的衣服应该是陆长青给搭配好的,哪件上衣配那条裤子,都很有讲究,就这方面说,贺琛得承认,贺乐言跟他之后绝对是降级了,但别的方面——
但别的——
贺琛想找出个没降级的来,却迟迟没想出来。
贺乐言这时却醒过神来了:“找爸比?”
反射弧真长……“对,找爸比。”
“找爸比做什么?”贺乐言问。
“找爸比……不管做什么,你不是一听到找爸比就高兴吗?今天怎么了?”
是哦。贺乐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听到去找爸比,竟然没有很兴奋。
贺琛认真看向他:“乐言,昨天的事情,你是不是还在害怕?”
“不是。”贺乐言摇摇头,看着贺琛,“你不是没事吗?那些怪人不是也抓起来了吗?”
昨天他是害怕,但是踏踏实实睡了一晚,他已经不怕了。贺乐言被贺琛提起来换裤子,趁贺琛不注意,小鼻子在贺琛袖子处闻了一口。昨晚上一定是爸爸跟他睡的,他梦里都是这个安稳的味道。
抓起来是骗小孩儿的,其实还没找到,不过自己没事倒是真的。
“我当然没事。”贺琛说,“你要记住,乐言,爸爸很厉害的,有爸爸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还有我——大狼从贺琛身后闪现出来,露出个脑袋。
贺乐言神色明显快活了些,蹬好小裤子,跳下床,跑到大狼身边,摸了摸它的脚脚。
所以,这是跟大狼一好,就完全跳过他了吗?
贺琛脸黑黑的,可是,从大狼那里传来的一阵舒适,让他忘了计较,低下头来:
贺乐言小手放在大狼的后脚伤口处,正在给大狼治疗。大狼舒服得哼哼一声,大尾巴一扫,像坨白色棉花山,把小孩儿独占似的卷在中间。
“你爸比给它治疗过了,不用你。”贺琛又感动,又紧张——怕贺乐言太小,这样输出精神力把他累着。
“我喜欢给它治疗。”贺乐言说着,抬起小脑袋来,看着贺琛,忽然怔了怔:这个角度,他看到点儿怪怪的东西。
“你冷吗?为什么在屋里也戴帽子?”他盯着贺琛的头顶问。
“咳!”贺琛捂住嘴巴咳嗽两声,“我有点儿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