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青锋(267)

2025-11-23 评论

  恐惧又缠上了卢员外,他悄悄起身,慢慢贴近窗边,想从窗户跳出去。

  陆行舟岂会给卢员外这个机会?他虽然在跟这些护卫搏斗,但他的眼睛没从卢员外身上离开过。看穿卢员外想逃的心,陆行舟打得更加猛烈,他的眼睛红得像是泡着血水,又有两个护卫倒下,剩下两名护卫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让开了身,决定不再为卢员外拼命。

  卢员外膀大腰圆,肚里似乎塞了个球,跳个窗也不容易,他才翻过一半,下一瞬就被陆行舟抓住了后领。

  “饶饶饶饶命!”卢员外两股战战,舌头打结,“别别别别杀我,你要多少银两,我都给你。”

  “为什么要烧了我爹的墓?”

  “我我我我我的病治不好,大大大大师说那片墓地冲撞了我,只有烧了那片墓地,我我我我的怪病才会好起来,我真的跟那些人家都商量好了,都给钱了,没想到会有遗漏的,你要多少银……”

  陆行舟厉声打断他:“我不要任何银两!”

  卢员外为了一个破病,就可做出毁人坟墓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很好,很好,那么他就送卢员外下地狱,让他永远都不必被活人的病折磨。

  陆行舟双手掐住卢员外的脖颈,往相反方向一扭,“咔嚓”一声,卢员外的头往下掉。陆行舟松开手,卢员外的身体向后倒地,发出“扑通”巨响。

  这一声震醒了陆行舟,他摊开手掌,怔怔看着自己的手……生平第一次,在没有面临任何危险、在并非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杀了一个人。

 

 

第223章 冰释前嫌-1

  卢员外的尸体歪歪扭扭横在地上,他的头垂在侧边,脸颊的肉堆成一坨,眼睛睁得很大,陆行舟垂眸,在卢员外那双向外暴凸的眼球中看见自己,他感到茫然,这人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陆行舟,还是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的陆行舟?

  他杀卢员外的时候毫不犹豫,眼下卢员外死了,他却踟蹰不定,卢员外毁了陆望的墓,陆行舟真的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有几分快感,几分悔意。

  “小舟?”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陆行舟下意识转头,看见眉头微蹙的温竟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见了吗?自己杀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陆行舟嘴唇半启,说不出话。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叫温竟良什么,上次不欢而散的场景好像是很多年前了,温竟良说自己没有这样的弟子。

  许是为了逃避主动杀人的道德冲突感,陆行舟的思绪飘得很远,他觉得自己总是在纠结称呼。能喊姐姐吗?能喊师父吗?能喊小柏吗?称呼是那么重要的存在吗?

  “我路过溪镇,听见这里有打斗声,便过来了。你不是无缘无故挑起事端的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跟陆行舟比起来,温竟良洒脱多了,他不在乎陆行舟还是不是自己的弟子,他路过此处,来都来了,见陆行舟的状态不对,便多问两句。陆行舟兴许是个胆小鬼,但他一定不是坏人,温竟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

  “因为我爹的墓冲撞了此人,他让人将我爹的墓烧了……”陆行舟说得很缓慢,此时他的脑子转得也很慢,他伤痕累累,连站着都是在勉力支撑。

  温竟良向来嫉恶如仇,听到陆行舟这么说,很能理解:“那这人死有余辜,就让他下去给你爹赔罪吧。”

  陆行舟心神一激,如果爹知道他杀了人,爹会怎么想?小舟、小舟已经长成心狠手辣的小舟了?陆行舟想,他跟于为杰又有多大的差别?

  温竟良耳朵微动:“有一批人正在赶来,估计是有人报案了。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他当然不怕官府的人,但那些捕快都是些普通人,温竟良不会杀他们,也懒得跟他们纠缠,徒惹麻烦。

  但陆行舟充耳不闻,他的目光像是蒙了层雾,凝在了虚空处。

  温竟良听见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管不得那么多了,他进门将陆行舟扛起来,冲出门外脚步疾点,转瞬便往前掠了数十丈。陆行舟身体软瘫,任由温竟良将他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温竟良没跑多远便放下了陆行舟,因为他的手上全是血,陆行舟到底流了多少血,他怎么不处理伤口,不喊疼,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痴想。温竟良觉得陆行舟着魔了,但在详细询问之前,他先取出了金疮药,为陆行舟止血包扎。

  待外伤处理完毕后,温竟良探上陆行舟的脉,本是想看看给他吃哪种药更合适,但这一探之下,他脸上的冷静再维持不住:“你的武功……”

  陆行舟的神思慢慢汇拢,他顺口接上:“没有了。”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温竟良疑云大起,面色一肃,“你被人穿了琵琶骨?”

  陆行舟点头。

  温竟良想到什么,脸色乍变:“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我上次喊你跟我一块惩奸除恶之时,你就已经没了武功?”莫非他一直都错怪了人?若真是如此,他真是对不起小舟。不对……时间对不上,温竟良知道长生药之事,在池鱼阁之时,陆行舟应该是还有武功的,还是说,所有那些觊觎长生药的人,都被宁归柏一人打走了?

  “不是。”陆行舟不愿欺骗温竟良,“上次的事是我太懦弱了,是我的问题,师父……温前辈没有说错。我被人穿琵琶骨是前段时间的事,是胜寒派的人做的。”

  温竟良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他那时在气头上,才说出那么难听的话。现在想想,一时软弱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他不必拿出对自己的标准去苛责陆行舟。他说:“你可以叫我师父……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陆行舟眼酸鼻涨:“真的可以吗?”

  “当然。”温竟良认真道,“不管你叫不叫我这声师父,我都会帮你报这个仇,因为我本来也是要对付胜寒派的。”

  “师父。”陆行舟喊得很轻,“我杀了个人。”

  “你是说刚刚那个人吗?我说了,他死有余辜,不冤枉。”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陆行舟将卢员外给钱之事道出,卢员外在烧那片墓地前,应该跟那些人家都商量好了,忽略他们权衡利弊、讨价还价的过程,总之他们是达成了协议。但不知为何,这件事漏掉了陆家,陆行舟对此一无所知,他也不相信陆行远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温竟良杀的人太多了,对此不以为意:“杀都杀了,不必想那么多。这个姓卢的我也听说过,他很有钱,而且经常用钱打压别人,就算罪不至死,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杀了他,说不定还阻止了一些可能会发生的坏事。”

  陆行舟心想,他不会对每个人都说自己的真实来历,因此温竟良不可能从另一个层面上理解他。

  温竟良说:“你将胜寒派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虽然陆行舟已经很累了,但温竟良开了口,他还是仔仔细细地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只隐瞒了自己去找陆金英的真相,以及仇饮竹在牢中对他的部分举动。

  温竟良不可思议:“仇饮竹竟然没杀你。”

  “是啊。山水有相逢,他可能想我身上或许还会有利用价值。”

  “他没了武功,一旦再露面,必死无疑,他这辈子只能躲起来了。”温竟良冷笑一声,“他最好别被我碰上,不然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当时我若是警惕些,不让他有机会给我下蛊虫,他便没法离开胜寒派的地牢。”陆行舟说完便觉得高估自己了,他那时万念俱灰,哪里还有心思提防仇饮竹。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仇饮竹虽然逃走了,但下场说不定还不如死在牢中。”

  陆行舟很难想象仇饮竹死亡的场景,仇饮竹太狡猾了,他觉得仇饮竹老死、病死的可能会比被别人杀死的可能大。

  温竟良说:“姓卢的那些护卫都没死,肯定有人能认出你,你若是回家,被官府的人听闻消息,恐怕会连累你的家人。这段时间你怎样都要避一避,干脆跟我去骆州吧,或许我有法子让你恢复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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