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澌本待好好夸耀一番自己这次越级打败陆应麒的经典战役, 谁知还没夸出口,就看见容谢为了陆应麒急得团团转,全然没把心思放在他越级打败陆应麒这件事上。
沈冰澌笑容微敛, 抱臂看着容谢在他面前扑腾, 焦急地满地乱转, 看意思还要离开金钟罩去找陆应麒坠落的地方。
沈冰澌终于绷不住了:“陆应麒没死,喂,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为什么那么担心他?”
容谢一下定住了,看向沈冰澌:“没死?当真?那实在太好了……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不过……他受伤了吗?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没见他人呢?”
沈冰澌放下抱臂的手, 搓了搓, 脚下有刺似的,左右挪了几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关于陆应麒?他刚才可是拦着我,不让我抓玫夫人, 你辛辛苦苦调查出的案子,差点败在他手里,就这, 你一点不怨他, 还这么关心他?”
“嗯……他也有他的苦衷,他不希望小枝出任何意外。”容谢道。
提到小枝,沈冰澌就更不明白了:“你也知道他一门心思想着什么小枝小叶的,为了那个小枝, 连公理道义都不顾了, 这样的人你一向看不上,怎么遇上陆应麒就糊涂了呢?”
“我是……”容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你都是无情道修士, 我想,你们或许可以切磋切磋,互相促进,说不定……将来就能一起对抗强敌。”
沈冰澌眉梢微扬:“真的?你是为我想,才这么热衷陆应麒的事的?”
“真的,不是为了你,还能是为了什么。”
沈冰澌的脸色明显好看起来,他轻笑一声,揉了揉鼻子:“其实我猜到了,不过和你的想法有些出入,就……殊途同归吧。”
容谢仍然在揪心于陆应麒的下落,左顾右盼时,顺口说一句:“什么殊途同归?”
“就是……”沈冰澌别开脸,咳嗽两声,“把他当成我的替身什么的。”
“哈?”容谢转回头,惊诧地望着沈冰澌。
“我在红香楼借了一些书,想多了解了解道侣之间的心理,”沈冰澌顿了一顿,“那里面就有提到,有些人会因为年轻时候遇到了非常喜欢的人,之后就总找那样的……”
“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呀。”容谢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想到沈冰澌之前说要配合他扮演道侣来着,又是一阵头皮发紧,“不要看那些了,我已经想明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陆应麒,还有陆家的事情,也得着手去办了。”
容谢说完,便推着沈冰澌去找陆应麒,找到之后再联络他,然后转身去和探宝队员商量陆家后续事务怎么安排。
沈冰澌讨了个没趣,嘴里咕叨着“明白什么了”“我还没说怎么赢的”,十分不痛快地去找陆应麒。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消失在天际,屋檐上的青草也变得暗淡,逐渐与夜幕融为一体。
沈冰澌也不知道陆应麒掉到哪儿了,他记忆中两人正面交锋后,陆应麒以压倒性的灵压向他扑来,一开始沈冰澌都在倚仗着高潮的剑术左突右冲,躲避陆应麒的锋芒。
渐渐投入之后,沈冰澌感觉到一直没有动静的元婴忽然萌动起来,就好像上次破境之时的那种萌动,沈冰澌大喜,一边和陆应麒正面碰撞,一边尝试在极端高压下逼出自己的潜能。
这样的做法果然有效,最后一击,浩荡灵力自元婴中释放而出,本来缩成一小团的元婴忽然睁开了眼睛,某些一直限制着沈冰澌的桎梏应声而碎。
他一直以为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再破境了,毕竟这段时间遇到极大动荡,不管是师父的陨落,还是容谢的离开,都让他承受了很多前所未有的压力,断天之刃更是频繁使用,一度切的脑子都不好使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沈冰澌甚至不能保证自己道心坚定,这段时间几乎是被反噬之力压着打,连平时的五分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却在遇到更强的对手的时候,莫名其妙激发出更强的实力,往日困扰道心的杂念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一股勇往直前的力量拽着沈冰澌往前冲。
沈冰澌又找到了熟悉的感觉,顺着这股感觉,自然而然冲向陆应麒,在本命剑对撞中顺利地突破元婴中期,破境后产生的强大能量和修复力,让沈冰澌从这次越级对决中毫发不损地打了个平手。
是的,平手,沈冰澌并没有战胜陆应麒,他能感觉到陆应麒强大而稳健的实力,在这次本命剑对决中,并没有露出败相,若是再打,陆应麒也能继续应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应麒没有再战,而是顺势向后遁走,身上燃着火焰,如流星般坠入附近的荒山,沈冰澌也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沈冰澌当时刚刚破境,也顾不上看陆应麒落在哪儿了,等他巩固完修为,用灵泉清洗了破境后身上的淤泥,很可惜地收起容谢被他撑破的衣服之后,江大哥就找来了。
不过,还好,要在这种荒郊野岭找个修士还是很容易的,沈冰澌快步走出陆府范围,跃上高处,将灵识铺遍方圆十里。
他不仅找到了正在打坐调息的陆应麒,还找到了一队抱着孩子往山村走的探宝队员。
……
夜色如墨,不知哪里飘来的乌云挡住月亮,沈冰澌回到陆府门口。
出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陆应麒他找过了,人家说要回玄天宗,陆家的事已经有镜宫裁诫官接手,他便等着镜宫宣判,无论结果如何,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沈冰澌想叫陆应麒过来管一管他们陆府的事,也可以替容谢减轻些压力,但转念一想,陆应麒走了正好,少在容谢面前晃,至于陆府的那些破事,他陪着容谢慢慢做,正好两人没什么相处的机会,这回机会来了。
抱孩子离开的那队探宝队员,沈冰澌也追上去问了情况,他们怀里抱着的就是容谢在井里找到的小孩,容谢让他们先走,他们便一路突围离开陆府,要把这孩子送到山村去。
沈冰澌想到他们回去也进不去金钟罩,倒不如就让他们留在外面接应,他刚刚甩脱了陆应麒,接下来可以和容谢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心情正好,便顺手把这队人送到了山村,看着他们被村民迎回屋里,这才步履轻盈地返回陆府。
站在陆府大门前,沈冰澌又想到容谢抓着的衣襟主动贴上来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举步跨进金钟罩的结界。
沈冰澌还没站稳脚,就见赵队长急冲冲往外走来,那脸色,简直比刚从幻术中醒来时好不了多少。
沈冰澌心里一沉,第一反应是陆家人又作妖了。
赵队长猛冲上来,一把抓住沈冰澌的手臂,就往府里拉,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沈剑圣!你可算回来了,我正准备出去找你!”赵队长语气慌乱,“出事了,容道友昏过去了!”
“什么??”沈冰澌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一下子没明白“昏过去”是什么意思。
“诶,就是你刚走不久,容道友说他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会儿,再出来和我们对接下来的事情,”赵队长拽着沈冰澌一边走一边解释,“没想到容道友歇了半个时辰,还没出来,我觉得有些不对,叫人去看看,若是容道友睡踏实了,那就别叫醒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若是容道友起来了,就叫他过来,谁知他房里亮着灯,门也没扣上,叶二进去一看,正看见他躺在地下。”
赵队长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两只脚脱离地面,完全在空气里划来划去,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