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澌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镜宫门口,跟陆应麒讲述起容谢昏倒的前因后果,末了, 他还满怀希望地问陆应麒,针对魇术, 他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陆应麒思忖了一会儿, 道:“不知道。”
“……”沈冰澌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帽,才会问陆应麒这个常年闭关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少爷。
“我只是在想,”陆应麒还是那副沉思的样子, “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找到玫夫人。”
“……废话。”
“所以, 我们现在面对的阻碍也是一样的, 就是这座大门,和里面的两个裁诫官。”陆应麒的话锋逐渐危险起来。
“他们俩都是分神期。”沈冰澌提醒陆应麒。
“对,”陆应麒好像早有所料,“所以我们没办法从他们手中抢到玫夫人, 只能在这里等着他们把案子审完, 或者另外找一个和玫夫人一样的知情人。”
“审完还早呢,直到陆府、哦不、你家拐卖小孩的账查完了,这案子才算完, 玫夫人才能被投进幽冥地牢,到时候我们探监的时候可以跟他说说话,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个精神头跟我们说话。”沈冰澌说着,拢了拢怀里的容谢,玄妙峰顶还是挺冷的,他嫌被子卷累赘,便扔了被子,改用自己的灵力给容谢取暖,这样一来,他就要时时抱紧容谢,保证他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
沈冰澌垂目看向容谢无知无觉的睡颜,“何况,我也等不起。”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找一个和玫夫人一样的知情人。”陆应麒道。
沈冰澌一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人,这种人也有个缺点,就是往往只盯着目的,看不到其他可能性。
当然,撞过几次南墙后,他会考虑别的可能性,但没撞之前,他会一门心思想着撞南墙。
陆应麒的说法一提出来,沈冰澌就觉得非常荒谬。
“什么叫和玫夫人一样的知情人?每个人知道的事情千差万别,怎么可能有一样的知情人?”沈冰澌哂笑,“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找合欢教的人吧?那你还不如找你们白长老,听玫夫人的意思他在合欢教很吃得开呢。”
“……”陆应麒眼角微微抽|搐,强大的克制力让他忍住了和沈冰澌进行无意义的拌嘴活动,“为什么不可能?说到底,我们要找的都是对合欢教知根知底的人,我要知道怎么保护小枝,你要知道怎么解开魇术,容师弟不是说过,合欢花既能制造炉鼎,又能施展幻术,魇术也是幻术的一种,合欢教里未必就没人知道这种幻术怎么解开。”
沈冰澌一门心思撞南墙的脑子突然被陆应麒带着拐了个弯,发现南墙不是封死的,旁边还有条路,绕两步就能过去 。
“……有点道理。”沈冰澌又把容谢往怀里拢了拢,道,“可惜,我在合欢教也不认识人。”
“你不认识?”陆应麒意外。
“你不是也不认识么?为什么我就非得认识?说起来,你们红长老现在在合欢教当掌教吧,你们系出同门,应该更亲近一些。”
“……”
陆应麒现在就是庆幸,沈冰澌和容谢这两个人没有同时醒着,否则他一个人应付两张嘴,也太无助了。
“所以我们都不认识。”陆应麒截住话头,总结道。
陆应麒在陆家东窗事发之前,都没见过真正的炉鼎,以至于身边放着一个,他自己都辨别不出来,更别说和合欢教有什么牵扯了。
沈冰澌也只是看起来到处游走,实际上对炉鼎只有耳闻,连合欢花都不知道,论理论知识竟然还不如容谢。
“对了,你——不是有个哥哥么弟弟?”沈冰澌忽然想起来,看着这张脸,他就能想到陆应麟那副江湖老油子的模样,虽然兄弟俩气质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他在哪。”陆应麒淡淡道。
“哦……”
两人一对,竟然都没有可靠的人可以问,若是直接闯到合欢教里去,多半也会被轰出来,若是用强,对方说出的未必是真话,沈冰澌也不敢在容谢身上冒险。
想来想去,唯一合适的人选竟是——白长老。
“反正你们陆府东窗事发,你可能也要被赶出玄天宗,不如趁着事情还没败露,赶快去问问白长老。”沈冰澌提议道。
陆应麒不想评价沈冰澌这种提意见的方式,他沉默片刻,道:“我现在还不能离开玄天宗,所以,我帮你引荐,你去问。”
“我?”沈冰澌不解,“白长老和我无亲无故,看我还不顺眼,我问,他能说实话?”
“你说镜宫查案。”陆应麒道,“你上次找我,不就说镜宫查案?”
“……”沈冰澌想了想,这样好像还真能行得通。
白长老还是认他这个裁诫官身份的,再加上陆应麒帮他引荐,给他打包票,或许,他还真能问出点什么。
两人这样决定后,立刻启程出发,前往玄天宗。
这次有陆应麒带路,沈冰澌畅通无阻地进入芝兰岭核心,无情道宫深处,陆应麒的独立院落中。
看到无情道宫的布局,沈冰澌还是忍不住感叹,这和陆府也太像了,玫夫人真是煞费苦心,也足见当年合欢教与无情道宫联系之深。
“麒哥……啊!”小枝一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就立刻迎了出来,没想到和陆应麒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生脸孔,怀里还抱着个不知死活的人,把小枝吓了一跳。
“这是灵镜宗的沈冰澌,”陆应麒介绍道,“容师弟中了魇术,昏睡不醒,沈道友带他过来找破解的办法,等会我们去找白长老,小枝帮忙安顿一下。”
“是,沈公子,那边是客房……”小枝应声,仍然很害怕的样子,不敢接近沈冰澌,只远远地指了一下,看着他把容谢抱进了客房。
“不必害怕。”陆应麒瞥了小枝一眼,“此人嘴巴臭些,人品尚可。”
小枝垂下头,磨蹭了一会儿,仍然不敢进去:“麒哥,我还是伺候你更衣吧……”
陆应麒也不勉强小枝,正好他有话同小枝说,便叫小枝到主屋的内室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沈冰澌亲手给容谢铺好了床,只是,沈冰澌没有准备新被褥,只有自己平时出行时用的一套,还好他上次用完洗过了,闻起来还挺清爽的。
沈冰澌将容谢放在被褥间,小心地托着他的后颈,放在枕头上,直起身来看了看,又稍微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拉上被头,压实两边,这才舒了口气。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容谢中的魇术效果好像只是睡觉,没有其他负|面效果。
不过,光是睡觉,对人的气血运行也不好……
沈冰澌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地摸向容谢的脉搏。
灵力在经脉里流动,不知道运转了多久,一层淡淡的绿光从十指指尖溢出,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睡梦中的容谢,竟然一直在用灵力!
沈冰澌确信容谢刚昏迷的时候,并没有用灵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用灵力了!是做噩梦了?还是魇术附带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