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那孔雀便抖了抖华丽的大尾巴,摇晃着身体,让尾羽一根一根展开,如同一支巨大的扇子,每根尾羽上都有绮丽的花纹,看起来像一只只大眼睛。
容谢惊诧地望着孔雀,他知道世间有这种绮丽的鸟儿,很多人将它误认为凤凰——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除了前面那只白孔雀),更不要说看到它开屏了。
容谢沉浸在孔雀的美丽尾羽中时,竹楼里传来洪亮的笑声,听得出来,是个老者。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者长吟道,声音高亢清越,竟像是白水山人的调子,“如何,老夫这合欢教,可还入得两位的法眼?”
终于要见到红长老了,容谢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们历尽波折,才找到见红长老的方法,如果红长老都没办法解决沈冰澌的道心问题,那……
容谢不敢多想,收回心神,和沈冰澌一起向竹楼行礼:“弟子容谢(沈冰澌)见过红长老。”
“哈哈哈哈,好!”一股无形灵力托起容谢和沈冰澌,红长老依然没有现身,却以磅礴的灵力震了震远来的客人,“你们可是要抛弃灵镜宗,拜入我合欢教了?妙哉妙哉!”
“呃这……”两人略有尴尬,弟子只是谦虚的称谓,红长老不会当真了吧?
“红长老误会了,弟子……我们是来向红长老讨教一件事的。”容谢说道。
“哦?什么事?”
“弟子的这位朋友,沈冰澌,本来是修无情道的,”容谢说道,虽然红长老应该已经知道他们的来历了,但为表尊敬,他还是先铺垫了一下,“但他道心动摇,开始遭到天道反噬,我们听说世间只有一位成功从无情道改修他道的高人前辈,就是红长老,所以,我们才千里迢迢来拜见您,请您施以援手。”
红长老沉默了,竹楼一片安静,只有远处传来欢快的歌舞声。
容谢紧张起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不知道红长老会不会故意为难他们,毕竟,他们也没有给红长老带来什么回报,仔细一想,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啊。
“如果需要报酬的话,我和冰澌还有一点积蓄,我们……”
“不不不,这话不对,”红长老突然出声,打断容谢的补充,“世间从无情道改修他道的,可不止我一个,多了去了,那些半途而废的,受不住引诱破了戒律的,又或是被废了修为逐出门墙的,他们不也成功改修他道了吗?”
“这……可以这么说,但还是存在一些差异的,冰澌道心坚固,进境极快,已经到了元婴期,以他这样快的修炼速度,就像一匹在驰道上驰骋的马车,若是道心稍稍动摇,就有可能车毁人亡,和那些力有不逮,半途而废的修士还不太一样。”容谢解释道。
“唔,这样啊,”红长老若有所思,“那急什么呢?慢下来,变成那些力有不逮,半途而废的修士,不就行了吗?”
容谢一愣,总觉得红长老这话颇有深意,可是具体怎么做,完全是抓瞎。
他正待进一步请教红长老,却听红长老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请教人家,总得给点报酬吧,金银财宝,老夫不稀罕,唯独喜欢找乐子,不如这样,你们分别讲个笑话,能把老夫逗笑了,老夫就告诉你们转修他道的方法,如何?”
第172章 讲笑话
讲个笑话?在这种不成功就完蛋的场合?
这简直是要容谢的命!
容谢这种生性无趣的性格——让他讲笑话逗人笑, 还不如指名一篇佶屈聱牙的古文让他背呢!
但是,等等,古书里也有很多笑话, 低俗的、高雅的、刻薄的……一应俱全, 应有尽有, 而且都是经过人群考验的,不是当时最时兴的笑话,也录不到那些笑话书里。
可是,他只能讲一个笑话, 讲一个笑话就要把红长老逗笑,他又不知道红长老的笑点在哪里, 喜欢听什么样的笑话, 叫他怎么选?万一选错了,红长老纹丝不笑,他们直接被扫地出门, 那怎么办?
容谢脑中正在天人交战,汗都要下来了,沈冰澌却语速飞快地说:“那我先讲一个。”
容谢立刻看向沈冰澌, 沈冰澌表情淡定, 嘴角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显然是觉得自己即将讲的这个笑话十分好笑,容谢本想拦住沈冰澌,再商量商量对策, 但看他这般自信, 容谢便忍下了阻拦,心中默默为他祈祷,同时放出灵识, 试探靠近竹楼,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我以前在外捉妖,经过一处县衙,正好看到里面在审案子,小地方的案子,总是奇奇怪怪。”沈冰澌面露诡异微笑,好像忍笑忍得很辛苦,“里面有个原告,和被告打架,打掉被告两颗牙,你一定奇怪,明明被打的比较惨的是被告,为什么被告不告,原告却要告?原来他们两个是好朋友,做完了工,就一起吃饭,这一天是原告最喜欢吃的醋溜白菜,吃到正开心处,被告却放了一个臭屁!”
“……”容谢虽然很想笑,但这个笑话也太低级了吧!他注意聆听着竹楼里的动静,说不定红长老会被这猝不及防的低级笑话偷袭成功——可惜没有,竹楼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还好沈冰澌还没讲完:“这个臭屁臭不可闻,搅扰了原告的兴致,原告不仅当时吃不下去了,后来想到醋溜白菜,都会伴随着那个臭屁的阴影,原告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揪住被告,痛打了一顿。被告虽然委屈,但也没想到会给好朋友留下这样的阴影,打就打了吧。本以为这件朋友之间的小矛盾就这么揭过了,没想到原告的阴影愈发严重,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容谢看向沈冰澌,这原告小题大做,倒是没意思了。肯定还有下文吧。
还好沈冰澌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继续讲道:“县令一听,什么屁事,也来过堂,但要草草了事,那原告肯定不平,他便站起身来,斥道:‘你状告的人不对!你那朋友放屁当日,熏到了你,确实是他的过错,你打也打了,这事便当两清。后来几日,臭屁仍来搅扰你,那不是你朋友的错,是那臭屁的错!你应该状告那臭屁,而不是你朋友!’”
“……”容谢又想笑了,奈何竹楼里还是没有动静,侍立一旁的色惧护法也面无表情,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沈冰澌,才会觉得他讲的笑话都特别好笑。
“那原告一听有理,当即退去,县令以为无事,过了半日,原告又来,重新写了状纸,真的要告臭屁。当时这桩案子已经轰动了,县里的人都跑来旁听,连我这个路过的也忍不住听了一耳朵。县令见事情闹大,真想一棒槌把那原告赶出去,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又必须按照流程过堂,气恼之下,将烂摊子扔给一名小差役,叫他去拿被告。”
“一个臭屁,又是半旬前放的,小差役如何去拿?可是县令交代的任务,不完成不行,小差役一顿抓耳挠腮,将那放屁的朋友叫道一边,低声询问几句,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县衙的门,不知道去哪里寻屁了。”
“……”这回容谢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没想到这笑话竟然如此一波三折,他忍不住盯着沈冰澌看,“后来呢?”
沈冰澌笑了笑,道:“县令当然没指望小差役把犯人真的抓回来,只待他回来说抓不到人,当庭宣判犯人在逃,罚小差役点月钱,平息原告的邪火,案子就这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