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这臊子味道正!”沈冰澌一边埋头吃,一边大为赞许地点头。
难得能让他吃遍山珍海味的人点头,看来是相当出色了。
容谢微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镇子好像过节一样热闹,不过留下来吃饭真是正确的选择。
“晒衣喽——”
街上传来嘹亮的呼喊, 不一会儿, 有人拉着长长的晒衣绳过来,绳上晒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衣服像重重幕布一样, 很快将街景挡住,只能看到一些人影在衣服、布单后面穿梭。
容谢和沈冰澌本来坐在街边的桌子上,打算吃完就撤的,没想到一抬头,已被彩色的帘幕围在了中间。
“我知道了。”沈冰澌忽然一拍桌子。
“什么?”
“今天是晒衣节。”沈冰澌一副恍然的样子,“七月流火,夏天快结束了,可不得逮着这个时机出来晒衣服么。”
“嗯……有道理。”容谢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他们散开,还是直接出去?”
“看一看也无妨。”沈冰澌道,比起在藏经阁里看着工尺谱,他还是更喜欢在外面晒太阳。
两人坐着等待帘幕散开的时候,有喧闹的人声从街道的一边传来,似乎有一大群人向这边涌。
忽然间,喧哗声中有一个大嗓门姑娘喊起来:
“乡亲们,镇民们,姑娘小伙们!大家都别害臊,今天就是咱们荷花镇一年一度的花王争霸赛!”
“获胜者可以得到镇长大人亲手在荷塘里摘下的花王一枝!前宫廷织姬黄婆婆亲手绣成的荷花纹手帕两条!”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两人一对,速来报名!”
这姑娘的声音特别有穿透力,即便隔着几重帘幕,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容谢碰了碰沈冰澌的手臂,道:“要不我们还是趁现在走吧,等会那个什么……争霸赛开起来了,怕是闹腾得很,想出去都不容易了。”
沈冰澌也表示同意,他对这种凡人之间的比赛没什么兴趣。
两人从桌边站起来,沿着墙根往前走,彩色衣服的帘幕飘开一角,能看到前面的大路。
他们正要走过去,忽然有一群穿着鲜艳衣裳的年轻人穿过街道,挡住了他们的路。
在大嗓门姑娘的号召声中,那群年轻人就像看到了鲜花的蜜蜂,呼啦一下围上来。
“公子生得好俊啊,是外地来的吧?没参加过我们荷花镇的花王争霸赛,属于白来一趟盛京啊!”
“正巧七娘还没伴,不如公子与七娘搭个伴,一起参加花王争霸赛?”
“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否帮我引荐一下旁边那位少侠……他有没有队友啊?”
围上的人不少,不过大部分都在跟容谢说话,只有那么一两个壮着胆子去搭讪沈冰澌,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可怕的脸色吓得结巴了。
“抱歉,我们只是路过此地……”
“劳烦让一让,我们还急着赶路……”
容谢卖力地拒绝着那些本地村民们,想从他们中间挤出一条路。
然而他旁边的沈冰澌却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思。
“冰澌,快走啊,等会儿就走不了了。”容谢催促着沈冰澌。
沈冰澌终于动了,他伸手拉住了容谢的手臂。
容谢:“?”
容谢一开始以为沈冰澌要拉着他逃跑,下一刻,却听见他说:
“在哪儿报名?”
容谢:!
人群安静了片刻,立刻沸腾起来。
看起来这两个外地来的俊郎君里面,气质温雅的那一个更像是会盛情难却参加争霸赛的,没想到却是冷脸的那一个先迈出一步。
年轻的姑娘小伙们顿时炸了锅了,都要抢上前和沈冰澌一队。
沈冰澌却拉起容谢的手,举到半空中,向周围人示意:“不好意思,我有队友了。”
“啊……”
人群发出失望的声音,没想到一下子失去两个目标,但人家两个已经组队,他们也不能破坏人家,便纷纷地散开了。
有人给沈冰澌指明报名的地方,沈冰澌拉着容谢便往那走。
“我们?参加镇上的比赛?”容谢哭笑不得,“你真的要和这些普通老百姓竞争吗?”
“有什么不行,我们不用法力就行了,你听他们说,这是两人一队的,肯定不是普通的比赛,你不好奇吗?”沈冰澌跃跃欲试。
“可是……”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参加最有本地特色的节目,水陆法会咱们错过了,花王争霸赛咱们可不能错过,那奖品也很不错,我想要,我们来拿吧!”
容谢想,那奖品一个是一朵现摘的大荷花,一个是两条手帕,家中天材地宝堆积如山的沈冰澌究竟对哪个产生兴趣了,真的很难猜。
说话间,沈冰澌已带着容谢来到报名的长桌前,把自己和容谢的名字报上去。
容谢想拦都拦不住,只好和他一起走进参赛的人群中。
“为什么要用真名啊?”容谢忍不住小声问。
“这有什么,村里,也没人认识咱们,这样见证实力的比赛,当然要用真名!”沈冰澌总是有无穷的歪理。
容谢也不知道这村里的比赛怎么就见证实力了,宗门大比都没有得到过沈冰澌如此之高的赞誉,不过他也不想问,问了得到的肯定是新一轮的歪理。
“你别说,”容谢不说话了,沈冰澌又凑过来,压着嗓子跟容谢说,“我刚才走进这个镇子的时候,总觉得有一股妖邪之气,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怪异得紧,两两黏在一起,好像中邪了。”
容谢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不过他不管这个叫中邪。
“还好我没有急于做出判断,现在放心了,原来他们只是为了参加花王争霸赛在做准备,毕竟是两人一队,得培养默契才行。”沈冰澌又道。
容谢环顾四周,总觉得这些人好像不是为了组队培养默契才这样卿卿我我的。
等等,这个比赛该不会是……
报名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那大嗓门姑娘带着一个笑呵呵的老头和一个穿着讲究的老妇人,一起来到街中间的空地上,面对参赛的人群,宣布比赛内容。
比赛分三场,第一场是划莲舟。
白龙河湾上的荷塘路径复杂,莲叶长得又高,在里面划船很容易迷失方向,而参赛双方要做的,就是同划一艘莲船,从岸的一边出发,到达另一边。
“这对咱们外地客人来说可不容易啊,”大嗓门姑娘笑吟吟地看着容谢和沈冰澌,“两位要是没改主意,现在换个本地的队友还来得及。”
沈冰澌却哼笑一声,全然不在意大嗓门姑娘的挑衅,伸手拉住容谢的手,微微笑着扫视全场。
容谢心中却在想,还好这比赛的内容不太出格,比一比倒也无所谓。
莲舟是一种两头尖的小船,只能坐两个人,没划过这种事船的人很容易保持不住平衡,不过,这对沈冰澌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比赛开始后,十几条莲舟从不同出发点摇摇晃晃地起划,壮硕的男桨手在前面奋力击水,姑娘坐在后面压阵、看方向,岸边的村民们大声呼喊着加油……
就在这时,一艘莲舟乘风破浪冲进荷塘中,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只有一道笔直的水线和扑向岸边的白浪证明确实有船曾经从这里过去。
“噫嘻,刚才什么东西过去了?”
“好像那两个外地人的船?”
“不可能吧,怎么会有人把船划得像水鸟一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