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劲痛苦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舌头，呜呜咽咽成凑不出一个字的声音，一行接一行的泪从眼眶滑落，滴在了鲜血淋漓的舌头上。
在场的人看见这令人不适的血腥画面，胃里皆是一阵翻江倒海，包括最后一个赶来的箫倾倾。
程清琅的眉头拧在一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记忆中的哥哥，是温柔开朗的小太阳，可以照亮身处黑暗的自己。
全世界都可以是阴暗的，唯独他哥不能。
见程清琅盯着自己的手，纪澈珩的心头一颤，眼底的暴戾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柔情。
“清琅，哥先去洗个手。”纪澈珩说完就跟着旁边的仆从去了洗手间。
他看见了，他看见清琅看自己的眼里有不可置信和震惊。
他不敢去细想，有一天那些情绪变成了哪怕一丁点的厌恶，他会疯掉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戾气越来越重，他觉得这些人的命都不过敝履，死不足惜。
“程清琅，又见面了耶。”
箫倾倾喜出望外地小跑到程清琅的身边，见他盯着那个已经远去的背影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好心道：“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程清琅的思绪堪堪回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简单点头回应了一下，随后走到不远处的蓝星也面前，问道：“你和我哥认识的时候，他就这样吗？”
蓝星也在啃手里没吃完的鸡腿，他听到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等他吃完，才慢悠悠地回答：“难道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程清琅敛眉不语。
见状，蓝星也这才憬悟过来，着急忙慌地解释：“会长只是太担心你了，他对别人这样，但是不可能对你这样的。而且我觉得，狠一点也好。正所谓，只有你强大，别人才不敢欺负你嘛！”
程清琅所忧心的当然不是这个，他不置可否，问了个无厘头的问题：“怎样才能成神？可以有几个神？”
“这……”
蓝星也支吾了片刻：“目前所有人都是猜测的，可能是看积分或者是决战场的排名吧。至于神有几个，这个就不是我们可以知道的了。”
“你想干嘛？”
蓝星也后知后觉，惶恐道：“你可别乱来啊，会长很强的，他可是决战场稳居第一的，不需要你帮他干什么。你要是出什么事，会长把我挫骨扬灰都是轻的了！”
程清琅平静地看着他：“我又没说什么，只是问问。”
“还有件事，”程清琅又问，“天赋只有那四个等级吗？我哥是什么等级？”
蓝星也眨眨眼：“对啊。会长肯定是超凡咯。不过，他的异能很强，是目前已知唯一的空间系，他甚至可以直接创造出自己的幻境空间，让对方的异能全部失效。”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问：“话说，你的天赋是什么等级？”
程清琅觉得还是低调点好，毕竟他也不知道自身的天赋强度在哪里，便说：“高级。”
蓝星也看他像是感到不满足，安慰道：“那也不错了！其实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平庸和中等，像我们这种天才很少的。”
程清琅敷衍地点头，侧头时刚好看见了回来的纪澈珩。
纪澈珩洁白无瑕的脸上挂着几颗未干的水珠，看着像是刚洗了一把脸。
和程清琅对视上，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好似在害怕些什么，最终只喊了一声：“清琅。”
程清琅走向他，满眼崇拜：“哥，你真的好厉害。”
纪澈珩一怔，笑容恢复如初：“清琅再这么夸，我可要上天了。”
程清琅极其真诚：“难道哥不是从天上下来的吗？”
纪澈珩当即就听懂了他的意思，用手背抵着嘴唇低笑起来。
蓝星也：6，堪比商战啊。
箫倾倾满脸狐疑：这是程清琅？他还会夸人？
汪劲被管家带去处理完伤口后，回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流干了，刚好碰到这一幕，虽然说不出来一句清楚的话，但他的眼神活脱脱写着“见鬼了”。
半小时一到，广播里男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再次感谢大家的到来，还请稍等片刻，食物马上就为大家送上。我现在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不陪大家用餐了。”
第18章 少爷的新婚礼（3）
“诸位，这边请。”
一行人被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男人请到餐厅中间的正方形餐桌坐下，一面放了两张刻着精致花纹的椅子，四面正好八张。
程清琅拉开椅子坐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方，身边的纪澈珩顺势坐到他的旁边。
箫倾倾和蓝星也则坐到了他们的左手边。
宁彪和汪劲自然不敢坐他们的右边，两个都是刚被他们揍过，故而很默契地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最后的位置，顺其自然给小情侣坐了。
秦林是一个长相平凡的男生，但是他的女朋友吴子涵倒是算得上小美女，眼睛又大又亮还很双，鼻子小巧精致，黑长直的头发披散着，清纯漂亮。
“纪哥哥～你刚才的样子好酷呢。”
吴子涵是靠着纪澈珩那边的，她将碎发挽到耳朵后面，看着对方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脸，甜甜地笑：“纪哥哥，我是你的女友粉哦～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听着这嗲声嗲气的话，纪澈珩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嫌恶，面上却是不显，笑得挑不出毛病：“自然。”
话虽如此，但是纪澈珩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左边靠了靠。
程清琅低眸看着他哥的肩膀和自己紧靠在一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吴子涵又主动找话题：“纪哥哥，你长得这么帅，有什么烦恼吗？还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留长头发呀？”
纪澈珩本来不想搭理她，余光瞥向了身边的人，觉得还是有必要回答一下：“烦恼当然是有的，赚了钱却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生活。”
“至于长头发……”纪澈珩侧头转眸，琥珀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烁着光芒，嗓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因为清琅小时候跟我说，他喜欢长头发的人，她们看上去都很温柔。”
箫倾倾的瞳孔猛震，立马收起了翘着的二郎腿，又将瞪着宁彪的眼神也一同收回。
程清琅无比意外地侧目看向右边的人，放在腿旁边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
他哥居然还记得这件小事。
其实在他还小不懂事的时候，他妈妈对他还算不错，会哄他睡觉，也会轻轻地喊他清琅。
直到他五岁那年，他妈妈才终于意识到那个男人似乎真的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回来找她。
正因如此，他妈妈给他找了个后爸，后爸叫李皓，是一个酗酒如命的普通上班族。
李皓身材矮小，赚的钱也少，还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都已经快奔四十了，还没找到对象。在一次相亲时，遇到了伤心欲绝想随便找个人凑合一下的妈妈。
结婚后，李皓要求孩子跟着他姓，但爱男人如命的妈妈自然不会答应，他们一家的关系可谓越来越差。
而这一切的受害者，都是无辜的小程清琅。
在他看来，妈妈自从结婚剪了短发，对他的态度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年幼的他无知懵懂，渴望他长头发的妈妈可以回来，这样他也是有妈妈疼爱的孩子了。
刚好搬到后爸住的地方后，他在附近的公园里，认识了一个笑起来特别阳光的大哥哥。
这个哥哥叫纪澈珩，比他大三岁，在公园里特别受欢迎，大人小孩都很喜欢他。
他总是偷偷看着，像阴沟里窥视着太阳的老鼠。
直到有一天，“老鼠”被“太阳”发现了，可“太阳”不仅没有伤害他，还带他走到了阳光底下。
从那以后，“老鼠”也可以生活在光亮里，不被人厌弃。
想到这里，程清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