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相听完对他的行为做出评价:“嗯,你比我想的还要勇敢,如此勇敢的你去凡间走一圈想必也没有什么问题。”
“哥,不要啊,我已经痛改前非了,你能不能去老师那里给我求求情。”云新阳戚戚然地哀求着。
宋倚楼趁机落井下石:“观主,他还捏了你的泥人,看!”他对着空气一掏,掏出来一块高高的不规则圆锥体。
云无相:“……”这是谁?反正不是他。
“我说怎么有个泥人不见了,原来是你!”云新阳指着宋倚楼大喊小偷。
一道眼神扎在身上,让他瞬间没了继续嚷嚷的底气,弱弱地唤了一声:“哥。”
云无相自宋倚楼手中拿过泥人看了一圈:“虽然我也不愿你触景生情,沉溺在痛苦的过往里,但你之前磨炼出来的心眼和脑子都是被狗吃了吗?”
他看过了,泥人上没有写他的名字,只要云新阳死不承认,咬定是宋倚楼在诬陷他——这事宋倚楼又不是做不出来,他还能继续狡辩下去,结果云新阳直接不打自招。
宋倚楼把云新阳分离出去的时候真的没有损坏到他的脑子吗?一直认为本体和心魔的智商也应当一脉相承,等比例复刻的云无相如此怀疑着。
“这不是,有哥在吗?”云新阳有些别扭道:“我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没进入过社会的清纯大学生能有什么心眼?”
话语间刻意忽略了经历荒灾的那段时间,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云无相:“随你吧,我给你多备一些符箓,随时都可以传送回来。”
他现在修为不足,跨界传送符有些难画,不过没关系,让修为够的帮忙就行。
是时候去找师叔撸点羊毛……鸟毛?差不多,让徒弟出门,当老师的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准备。
“汝便纵着他吧!那小子不求上进,心魔难除,这般下去他永远都是个玄仙!”重明鸟暴怒地一翅膀扇飞身旁的岩石,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汝若真心为他好,便应放他去磨砺,玉不琢不成器,以他与汝的关系,天资自当不逊于汝,可汝看看他现在,连最基础的功法都用不了!”
云无相:“他志不在此,不必强求,比起修行者,他更想成为一个凡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
云新阳自苏醒后,一直都很活泼,几乎没有在荒灾时候沉默寡言,濒临崩溃的模样,他在刻意遗忘那些经历,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有谁比云无相更了解云新阳的心结所在,他就是由此而生,也正因为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才更让重明鸟为之愤怒,因为这些话绝对是真的,云新阳他就是这么想的!
“愚蠢!凡人区区数十载的光阴,便会化作一捧黄土,多少生灵因没有天赋而饮恨终生,蝼蚁不止天地高远尚能理解其短目,他已见过道尊之姿,凤翔九天之势,却还不思进取。”
重明鸟来回踱步,一爪子碾碎地上的岩块:“罢了,稚子无知,吾便原谅他这一回,凡间他必须去。”
云无相:“嗯,我没说不让他去,只是来找师叔帮忙画几张符,以确保他的安危。”
“修行者岁月长久,不急于一时,磨砺的前提是人不会出事,安全第一。”
“哼,娇纵。”重明鸟冷哼道:“堂堂玄仙要是连凡人都敌不过,还不如找块石头把自己拍死。”
高傲而古老的重明鸟这般说着,一副拒不合作,管他去死的模样。
到了临走那日,云无相还是拿出了三张跨界传送符塞进云新阳的储物戒里。
云无相还问了沈澜卿要不要也回凡间处理一下琐事,毕竟还有那么大一个沈府在,沈澜卿给出的回复是他不用回去:“我一早便与沈府管家说好了,堂叔家的大儿子在经商方面颇有建树,若是我超过一月不回沈府,府中事务便由他接手。”
“只是来的时候突然,府中还有一些物件未曾带来,我去与莫兄叨念一声,请他捎回来便可。”
云无相稍加思索便回忆起来,他之前为了争取任务能量值的时候,与徒弟说过让他死遁的事,大约那时沈澜卿就在为自己离开做准备。
又询问了一些修炼上的事情,帮其重新调整了一下功法,便离开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他走后,沈澜卿身后斜侧方的屋门打开,坐在轮椅上的影子拉长至他脚下。
“你不想回去,还是不敢离开?”男人的诘问声在院落中回荡。
都不是,他是不想再被丢下。
可没有能力的人,也怨不得长辈外出时不带着自己。
沈澜卿整理了一下耳前有些不顺服的头发:“不继续当你的哑巴了?”
这是那日之后,他们两个第一次对话。
“都要走了,下次见面还不知何时,有些话如今不说,便要困扰经年。”车轮滚动,厉王双手控制着车轮,将轮椅移动到可以看到沈澜卿正脸的位置。
“我之前的毕生所愿,便是解毒与登基,后来,却想带着你远走高飞,拿剩下的寿命去与你厮守一段岁月,简直是疯了。”厉王道:“所以,我想除掉你。”
沈澜卿:“我理解。”因为他也动过同样的心思。
在他发觉,自己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惹师父发怒的时候。
厉王抬着头,视线描绘着沈澜卿的表情,,初见时不过商贾之家的平民,如今他却要仰望对方,甚至日后也会如此:“沈澜卿,你当真对我动过一丝情意吗?”
“我以为,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才会选择仙界,如今还问这个作甚?”
沈澜卿对他这个问题感到诧异:“既已决定舍弃的东西,那就舍弃干净。”
“能轻易舍弃干净的,便不叫情。”厉王盯着他的眉眼,像是确定了什么,摇头自嘲:“看来只有我还在思索这些了。”
“沈兄,虽然不知是否出自真心,但我的确心悦过你,最后提醒一句。”
“你认识观主的时日同样不多,却肯为了他挖心,不觉得太过头了吗?”
“他口说不在乎气运之子,真假我等也无从判断,不过你我皆还活着,他让我去凡间再呆上数年,想必亦有所图,你自己小心一些。”
这是挑拨离间?还是真心顾虑?不论哪个沈澜卿都只觉得好笑:“不劳费心,但你若还对师父抱有敌意,我便把我的心脏取回来。”
厉王眉头皱起,眸中的警惕之色比之前更重了些许,皇室成员的疑心病都重,因为没警惕心的都已经玩完了,如今的情况诡异之处颇多,他没办法不多想。
不管他的疑心病里都装了些什么,人都被遣送回了凡间,连带着云新阳与莫阳这两个名义上与实际上的保镖。
青帝观开始初步运转起来,成功当上甩手掌柜的云无相一身轻松,终于过上一段岁月静好的安稳生活。
……也没多么安稳。
玉兰树下,云无相手持七幻锁雷塔,研究着一道高级远古阵法。
哗啦啦——头顶的玉兰花照着云无相的脑袋一个劲的掉,不一会儿花瓣便堆积到了云无相腰间,像是要把他埋起来,锁链抓来摇晃树枝的鬼蛊。
轰隆隆——天空变成了蓝黑色,这是流烛和赵四海又炸炉了,这两个人从藏书阁里发现了一个万能解毒丹的方子,铁了心的非要研制出来。
云无相知道他们折腾这个的原因,眼睛专注地盯着眼前构成的阵法框架,一只手往旁边一伸,揪住一只蝎尾辫,目不转睛道:“你又给他们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