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头顶上的小东西因为激动有些滑落,戚绛渊自然地抬手,用指尖轻轻托了托圆润的萝卜屁股,帮助他稳住身形。
“对了。”参禾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指挥,“记得把我掉的人参须须都捡起来,一根都不能少,拿回去给殿下煲汤喝,这个很补的!”
他的根须,每一根都珍贵无比。
谢锁言连忙应下,指挥一些鬼差分散开来,小心翼翼捡拾地上散落的萝卜须。
一行鬼启程返回鬼界。
到了码头边,戚绛渊感觉头顶一轻,那颗白萝卜已经欢快地跳了下去。
伴随一声清脆的“要回家喽!”,参禾精准地把自己投进船中,在里面滚了滚,找个舒服的位置窝好。
谢锁言身负重伤,也跟着一同上船,撑船的换成另一名鬼差,旁边还有鬼在为他处理伤口。
长舌鬼一边忍着痛,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参禾,心中疑虑愈发加重。
他所想的同石守拙类似,实在无法理解,一个感知起来修为低微的小妖,为何能爆发出那般恐怖的力量,将数名炼虚期修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炼虚期啊!那是与他同等境界的存在,参禾居然……居然如此轻松就……
谢锁言实在憋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小殿下,那可是炼虚期的修士,您怎么做到的……”
“炼虚期又怎么了,很厉害吗?”参禾听见这话,洋洋得意地传授经验:“这有什么难的?我就是先砸碎了他们的佩剑,然后再用须须把他们捆住,他们就动不了啦。”
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宗门的本命佩剑,是说砸碎就能砸碎的吗?
谢锁言想起自己那根铁链也被参禾弄坏过,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
万一参禾的品种,就是外皮比较硬的萝卜呢?
可依然太离奇了!
“炼虚期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谢锁言表情复杂,试图让参禾明白其中的差距,“炼虚期对应着你们妖界的灵核期,这简直是化形期跨境界打败了数个灵核期的大妖,要知道,每一个小境界的提升都可能需要数千年苦修,您连妖丹都还没结吧?”
参禾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妖丹?”
圆滚滚的小萝卜坐在船中间,歪着脑袋若有所思。
随后,在谢锁言震惊的目光中,“噗”地一下,从口中吐出一个金色圆球球,用手捧着:“妖丹是这个吗?”
谢锁言疯了,差点从船上跳起来:“??你居然是灵核期!你居然是灵核期——?”
他明明记得初见时,无论怎么探查,参禾都只是个灵力微弱的小妖啊!
就算是依靠双修,这效果未免也太逆天了!
才几个月的时间啊,能从化形期飙升到灵核期,这得把床都修塌了吧??
戚绛渊淡淡瞥了他一眼,谢锁言意识到自己言行失态,忙冷静下来。
碍于参禾在修行常识方面的确懵懂,谢锁言耐着性子又问:“妖丹……是在来鬼域之前结成的,还是来了之后结成的?”
“当然是来之前啦。”参禾又把金色圆球球吞回肚子里:“整个长生墟,只有我有金球球。”
不对,还是不对。
谢锁言越问越迷糊:“可就算是灵核期,你应该也没办法打得过这么多人吧……”
他已经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见参禾懵懵懂懂的模样,估计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谢锁言彻底沉默了,原来一开始参禾说他比自己厉害,真的不是瞎吹的。
这么一想,无间狱的鬼修挑衅参禾还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也不算太丢鬼脸。
参禾自己慢慢琢磨过来:“那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岂不是能打好几个你?”
谢锁言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
“那就太好了!”参禾立刻欢呼起来,“我看以后三界谁还敢说我是萝卜,看我不一拳揍晕一个!”
谢锁言:……
完蛋了,照这个趋势,小殿下该不会永远发现不了自己其实是颗萝卜了吧?
……
回到无间狱,小萝卜抱着比他身子还大的碗,猛吃好几口饭才感觉耗尽的力气回来些许。
但身上灵气依旧空荡荡,急需补充。
他赶忙带着戚绛渊回到寝宫,白萝卜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灵光一闪,变回衣衫有些凌乱的少年模样,一股脑钻进柔软的被窝里。
随后参禾掀开被子一角,看向静立床边的戚绛渊朝他伸手,软软地催促:“你也上来呀。”
戚绛渊幽深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参禾的锁骨在微敞的领口下若隐若现。
他缓缓抬手,没有去触碰别处,只是就着参禾伸出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
鬼王顺势在床边坐下,借着这个姿势,又开始检查参禾的手臂、肩胛,确认是否还有未曾发现的细微伤口。
“放心啦,我没事的。”参禾被他弄得有点痒,“都说了我很厉害的,打十个谢锁言都不在话下!”
戚绛渊抬眼看他:“那确实是十分厉害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感应到参禾被劫走的那一瞬间,心中是何等的恐慌。
戚绛渊几乎不顾一切地撕裂空间赶来,见到自己的萝卜安然无恙,紧绷到极点的神经才骤然松弛。
参禾被他的话哄得心花怒放:“再给我一段时日,我能和你一样厉害。”
戚绛渊道:“你现在就同我一般厉害。”
参禾更开心了,一条细细的根须怯生生从少年指节冒出,逐渐延长,慢慢缠绕住了戚绛渊的手腕。
戚绛渊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去。
没有看错。
这根须的作用与他的魂丝极为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脉相承。能直接吸取对方的修为,化为己用。
只不过参禾并不熟练,汲取的量少,平日里主要还是靠自身修炼积累灵力。
戚绛渊心中已然有数。
“我这个玩意儿可是很宝贵的,也很好用。”参禾炫耀完,又有些沮丧:“平日里累得慌,就靠根须取物,不过我的灵力总是用得太快啦,所以我也好久没怎么用了。”
想来参禾平日里四肢不勤,全靠根须代劳,也难怪灵力总是入不敷出。
他盯着身旁少年格外柔软的脸颊,声音沉了几分:“我听谢锁言说,你今日那般生气,是在为我出气?”
“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参禾顿时觉得心虚,提高了音量:“我打他们是因为他们说我是萝卜!”
看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戚绛渊闷笑出声,将口是心非的萝卜揽入怀中。
参禾脸颊贴上对方冰凉的衣料,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明明平时也是动不动就抱在一起,可参禾隐隐觉得,这个拥抱超出了治病的范畴。
可他今日,的确是有些气不顺。
参禾心里很清楚,戚绛渊是坏鬼,很坏很坏的鬼,而他自己也是一颗坏人参。
但参禾本能地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诋毁戚绛渊的话。
这种复杂而陌生的情绪纠缠着他,让他当时恼怒至极,甚至爆发出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力量。
安静了片刻,参禾将发烫的脸埋在戚绛渊胸前,声音闷闷的:“我听他们说,你杀了很多自己的同门,谢锁言又说此事另有隐情……他们说的,哪些是真的?”
戚绛渊指尖挑起参禾一缕发丝:“唇齿之言皆可雕琢,石守拙与谢锁言各有私心,你何以确信,我所吐露的,便是分毫不差的真相。”
“我知道你肯定会鬼话连篇,但我不想听你讲道理。”参禾的气息落在他的耳边,“你告诉我嘛。”
少年又扯了扯他的衣袖,整个人顺势完全躺进他的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戚绛渊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别撒娇。”
“没什么其他隐情。”他平静地道:“我这等命格,于人界乃是灾劫,于鬼界却是万古难逢的先天道胎。幼时……日子过得苦一些,反而让我早早窥破此身因果,不遮掩命数,甚至打算借此踏入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