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直说,只能含糊道:“没,小殿下,我还是没太明白您的意思。您和殿下现在不是已经够深入了吗?”
他挤眉弄眼,意有所指。
参禾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从他的表情里琢磨出点别的意思,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你胡说什么呢!我我们晚上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什么都没做!”
谢锁言幽幽道:“哦……原来如此。看不出来,殿下还挺压抑。”
参禾气得想跺脚。
戚绛渊压抑?压抑个鬼!
每天晚上抱着他,手就没老实过,不是这里摸摸就是那里捏捏,虽说确实没有……但也绝不是什么纯睡觉!
“少废话!”参禾恼羞成怒,“你就说有没有办法吧!”
“有,有,当然有!”谢锁言见他真急了,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此事简单。您随我来。”
参禾将信将疑,跟着他出了寝殿,七拐八绕,竟然又来到了藏书阁。
谢锁言示意他噤声,两人避开拎着戒尺的鬼夫子,像做贼一样溜到了藏书阁深处一个僻静的角落,停在落满灰尘的书架前。
谢锁言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鬼后,才踮起脚,从书架最高层,摸索着抽出一本用普通蓝布书衣包着的厚册子,飞快地塞进参禾怀里。
“给,”谢锁言冲他挤挤眼,“您要的,能‘更深入接触’的好东西。”
参禾低头看去,只见蓝布书衣上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
他疑惑地翻开,里面第一页却是一本字帖,工整地抄录着诗词歌赋。
参禾懵了:“你是要让我和殿下一块儿练字?”
这也没多深入接触吧?
谢锁言“啧”了一声,伸手过来,熟练地捻住那层蓝布书衣的边角,轻轻一扯,便将其扒了下来,露出了底下书籍真正的封面。
霎时间,几个带着烫人温度的大字映入参禾眼帘——
《乾坤交泰锦帐春阴方》
参禾如同被火燎到一般,手一抖,书差点掉在地上。
怪不得上次他莫名其妙抽出了那样的书。
小萝卜咬牙切齿地瞪着谢锁言:“原来藏书阁里这种书,是被你偷偷塞进来的?”
“哎呀,殿下他压抑,我们做下属的总不能也跟着一块儿压抑吧?”谢锁言摊手,“大家伙儿都是成年鬼了,私下里看看这种书,解解闷,学习学习,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嘛。”
他说着,冲参禾嘿嘿一笑,拱手道:“那便预祝小殿下与殿下幸福美满,修为大涨。”
参禾实在受不了他这副嘴脸,抬脚用力踹了他一下:“去你的!滚蛋!”
谢锁言灵活地飘走了,留下参禾一萝对着怀里那本烫手的书发愣。
他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脸上的热意,飞快将书塞进自己袖子里,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
难道真的要和戚绛渊双修吗?
第18章 喜欢我吗?
回到寝殿,参禾才敢把袖子里那本烫手的书掏出来。
不知是不是被谢锁言那番鬼话影响了,他竟莫名觉得……决不能让戚绛渊瞧见自己在看这个。
小萝卜竖起耳朵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又偷偷瞥了眼窗外的天色。
离戚绛渊平日回来的时辰还早。
他慢吞吞蹭到床边,背对着殿门坐下,深吸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翻开那本《乾坤交泰锦帐春阴方》。
书页泛黄,图文并茂。
入眼便是两个交缠的人形轮廓,只是那画工实在不敢恭维,线条粗陋,姿态僵硬,面目模糊,甚至有些难看。
参禾只看了一眼便觉耳根发热,慌忙移开视线,不敢细究那些肢体是如何纠缠的。
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旁边那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上。
第一句便让他深深皱起了眉。
『甘露灌顶,紫气萦身。』
甘露?
参禾困惑地眨了眨眼。
是指清晨的露水吗?醴泉难道不行吗?为何非要“灌顶”?是像给花草浇水那样从头淋下去?
这算什么修炼法门?
小萝卜想象了一下那场景,只觉得莫名怪异。
他耐着性子往下看。
『蓄极而通,春雷炸响。』
这句更令参禾费解了。“蓄极”是何意?“春雷”又与此有何关联?
难道双修时还得挑打雷下雨的天气?
参禾的眉头越皱越紧,白皙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页边缘,全然沉浸在困惑中,连身后何时多了道无声无息的鬼影都未曾察觉。
直到下一行字映入眼帘——
『探之浅之,疾之徐之。』
参禾脑中“嗡”地一声,先前那些晦涩难懂的词句仿佛瞬间劈开,某种模糊认知猛地撞入意识。
他手指一抖,书页发出细微的哗啦声。
“在看什么?”
一道平静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头顶落下,近在咫尺。
参禾整个人猛地一颤,“啪”地一声合拢书册,看也不看就往枕头底下胡乱一塞!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点一点扭过头,仰起脸。
戚绛渊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微微俯身,玄色的衣摆几乎要碰到他的足踝。
那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深不见底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他,将他方才所有的慌乱尽收眼底。
“我……我没看什么。”参禾脱口而出,不敢与戚绛渊对视,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锦褥,“我就是在晒太阳呀。”
戚绛渊闻言笑道:“晒太阳?”
寝殿内窗扉紧闭,光线晦暗,哪里来的太阳可晒?
参禾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他懊恼地咬住下唇,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蠢话吞回去。
“对啊,晒太阳。”他硬着头皮,声音小了下去,“刚晒完太阳回来,也不能晒太久了,不然我会变绿的。”
萝卜确实会这样,晒多了太阳,上半截露在外面会变成绿色,下半截藏在土里的部分则依旧是白色。
戚绛渊想象了一下参禾半绿半白的圆滚滚萝卜模样,忽的笑了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说,目光依旧锁着参禾,“我记得,寻常人参并不喜阳光直晒。”
见戚绛渊似乎没有立刻追究那本书的意思,参禾心下稍松,试图把话题带远:“毕竟我是与众不同的人参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人参不爱晒太阳,萝卜才爱晒太阳?”
戚绛渊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参禾以前确实也怀疑过这件事,可如果他不是人参,为什么长生墟里的其他人参精都愿意接纳他,和他一起玩?
参禾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已经习惯啦,自古以来,人参和萝卜就是经常被放在一起说的。”
什么“十月萝卜小人参”、“冬吃萝卜胜人参”,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想办法把戚绛渊支开,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本要命的书处理掉。
“你想当萝卜吗?”
戚绛渊忽然问道,声音很平静。
“于我而言,萝卜和人参没什么区别。”参禾不自觉带着点骄矜,“只是我们妖族都讨厌别人说错我们的根脚罢了。”
“而且,我现在可是能一下打十个石守拙的参!不论是人参还是萝卜,以后都得他们求着我,看我的脸色吧?”
戚绛渊微微颔首,话倒是没说错。
参禾顿了顿,补充:“不过,我还是愿意当人参的。”
妖族取名自有一套古老规矩,人参便姓参,鱼类多姓余,萝卜则姓罗。
罗禾?他才不要!
戚绛渊:“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旁人的看法,终究无法左右你自身。”
参禾觉得他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但此刻无暇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