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褚颜的思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瞬间明悟了:
“为了让自己睡得更安稳。
我对祂来说,是一个新生的变数,可以让这场戏剧变得更有趣。
而且随着我的立场转向人类,当我为保护地球而战时,无形中也会和祂站到同一战线。我保护了祂的‘摇篮’。”
格赫罗斯点了点头,为他这么快想清前因后果而开怀。
“那你呢?我亲爱的教父,你的目的又是什么?”褚颜问。
三年的共处,足够让他为“格赫罗斯”冠上教父的名称,而对方也确实在向他不断灌输知识、提供保护。
格赫罗斯:“解答疑惑。”
褚颜:“疑惑?什么问题值得您不辞万里,亲自前来?”
格赫罗斯道:“主宰创造了奈亚,也创造了我。奈亚代表混乱,而我代表秩序。这个宇宙建立在混乱之上,但若没有秩序,任何文明都会迅速地分崩离析。
我想知道,在伟大主宰的心里,祂究竟更倾向于秩序,还是混乱?又或者,在两者中寻求一个微妙的平衡?”
褚颜:“但祂已经陷入沉睡,我并不一定能够亲眼见到祂。”
格赫罗斯道:“无需询问,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祂意志的体现。你即将奔赴的那场战争,你在冲突前所做的选择,就已经注定这个天平该向何处倾斜。”
褚颜:“我吗?那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回答。”
格赫罗斯道:“我并不急于知道你问题的答案,一切都顺应你内心的选择。你的神性与人性已经实现了融合,现在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褚颜之所以会呈现出异化和人化的两种姿态,一是因为他由尤格制造,却以人类的身体诞生,二是因为特情局给他的那个锦囊,和陆师父那块神骨的影响。
他并没有掌控两种力量的能力,每次过度使用神力,都会让他进一步走向混乱。
而他在冒险的途中,之所以San值超常,无法被怪物影响,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混乱的一份子,江河无法因为一滴水而改道。
但在格赫罗斯的帮助下,他彻底实现了神性与人性的融合,这意味着,他可以在神志清醒的基础上,使用他所拥有的所有力量。
但紧随而来的,那些过往的记忆,也在他的身体里重聚。
他看到了裴恒的“背叛”,也看到了裴恒的痛苦与挣扎。
他看到了霍怀泽的陪伴,也看到了霍医生为了稳住他,所撒出的谎。
比起他肩上承担的使命,这些儿女情长似乎都要屈居次位,可当他从星球的核心处离开,当他看到在荒原中奔袭的唯一一个旅者时,他的心仍是不可控地抽搐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裴恒,依然是爱着的。
不然又怎会心甘情愿为他诞下子嗣,又怎么在背叛之后痛苦出逃。
又怎会一次次拒绝相认,却堂而皇之地享受他的照顾与讨好。
当他的手掌抚摸到那如石钟般静坐的男子脸上时,饶是裴恒已经僵硬如雕像,此刻仍是出现了些许动容。
他以为是梦,毕竟这样的幻景,早已被那些纠缠他的怪物们演绎过多次。
可脸颊处贴着的手掌是那样温暖又熟悉,让他无论如何不舍得放开,只捧着那一截纤细的手腕,沉溺于这一刻的美好。
褚颜抚摸着他乱糟糟的头顶,无奈地叹了一声:“傻子。”
还未等裴恒从这天籁之音中缓过神来,褚颜已将一吻轻轻烙上他的眼睛。
那一吻触碰到眼睑的瞬间,裴恒终于见到了那久违的光明。
他一直追逐渴慕的那个人,就静静站在他的面前,青春如许,言笑晏晏。
这一刻,虔诚的信徒获得了神明的宽恕。
追逐的旅者,也终于找回了他失落的爱人。
第124章 久别胜新婚
“这是梦吗?”长久的沉默过后, 裴恒发出了他的第一声疑问。
也许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嗓子是沙哑的,似带着哭腔。
“不是。”褚颜抚摸着他的头顶, 在那纤细手指所到之处, 乱糟糟的黑发变得柔顺光滑,破烂的布条也重新变成了新衣。
“那你……还会再走吗?”裴恒忐忑着问他。
褚颜歪了下脑袋,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 最后也只是说:“看你表现。”
裴恒便不敢再说什么了,他紧紧抱着这失而复得的人, 将脑袋深埋在他腹部, 压抑着长久的期望过后,精神崩溃的哭声。
褚颜没有说话。
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裴恒的发顶, 容纳了他情绪积攒到极点后的释放。
他知道, 这三年的分离, 对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太久,太长。
或许早在更久以前,当他带着腹中的孩子从特情局逃离以后, 裴恒就再也没有从那一日的噩梦中苏醒。
师父的死, 自己的离开, 同伴的质疑,被放逐的屈辱,都齐齐压在他的肩头。
他只能与战场上的尸骨为伴,在一日又一日的折磨中, 细数着那些曾经的美好岁月。
无言的食尸鬼,给不了他任何回答。
在时刻被监控的特情局里,他也无法交付真心。
所以在自己披着“贺兰”的皮, 出现在他面前时。尽管只有一点点熟悉,一点点希望,他依然像个扑火的飞蛾般,悍然无畏地冲了上来。
虽然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可是在这无尽的岁月里,他又经历了多少次失望呢?
褚颜漫无边际地想着,却又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呸呸呸,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可当他看到裴恒那副压抑颤抖的模样时,又忍不住心痒起来。
算了算了,还能真恨死他不成?
他都抛弃一切跟你私奔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褚颜用指尖抹去裴恒眼角一滴清泪,放到嘴里尝了尝。
在男人哭声渐歇,微感错愕的同时,褚颜也挑起了他的下巴,像个流氓一样吻了上去。
这个吻注定不会浅尝辄止,它包含了数年的思念,和渴望。
他们在这红色的荒原之上尽情地接吻,吻到空气慢慢变得燥热,吻到情绪渐渐升温。
褚颜觉得自己的腰被人带了一下,在后脑勺被一只宽厚手掌垫着的情况下,被带得仰面躺在了地上。
在红光与星辉的见证下,裴恒的身体慢慢覆压上来。
明明他上一秒还在那里哭到难以止歇,现在却好像换了一副面孔,像几百年没有尝过荤味的色//魔,在一点点脱着两人身上略显麻烦的衣着。
裴恒一边用那双漂亮的幽绿色眸子盯着他,一边半强迫半恳求地说道:“不许再离开我……”
未来的事,这谁又说得清?
褚颜一边沉迷于美色,一边敷衍道:“嗯嗯嗯,这可说不准。”
裴恒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却也无法对他下重手,他略有些不满地在褚颜颈侧摩挲,呼吸就喷吐在他的耳畔,挠得人心痒。
“我愿成为你的信徒,你的附庸,你的奴仆,你的专属,无论生,或死,你都不许离开我。”裴恒将他的腰抬高一寸,在道出这刻骨誓言的同时,实现了这场战斗的出征。
在身体被占有的同时,褚颜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没想到裴恒会这样谦卑恭顺,宁愿放低姿态,也要让他留下。
其实对于前路,褚颜是很迷茫的。
他并不确定自己有能力在挑战阮星河、尤格后获胜,这难度无异于让一个初学者去挑战拳王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