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褚颜因这句话感到疑惑。出于谨慎, 他没有动手。
与此同时, 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脑中炸响, 说的是:“不要翻开。”
??!
褚颜震惊了,因为这声音明显来自于面前的男子。又让翻,又不让翻,这是闹哪样?
“表情自然一点, 外面有人监视。我现在在用精神力跟你交流。”裴恒面无表情地操纵着纸牌运转,时不时收拢起来进行洗牌,看起来像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占卜大师。
褚颜连忙收敛神色。
只听对面男人直截了当地抛出一句:“你想被困在这里关到死, 被当成异端切片研究,还是想博一线生机?”
“无需开口,你只需要强化你的念头,反复临摹一个想法,我就可以捕捉到你的回答。”似乎怕褚颜不知道怎么回应,男人还贴心地补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选?”褚颜照他说的做了一下,给予了回应。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种侵入别人脑中的行为,怕对方把他的心思都读完,那还审个屁。
“你只有这一个选择。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裴恒在他脑中问道。
怎么感觉两边都不是什么好选择呢?褚颜发现,自己进行正常的思考时,对方是读不到的。
“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褚颜问。
“你会被送到新的审讯者那里,进行记忆搜查。你会很痛苦,甚至有一定几率变成傻子。”裴恒道:“到时候,你的所有秘密,都将无所遁形。”
因他的最后一句话,褚颜生起了警惕心。他不确定男人是在套他的话,还是仅仅陈述事实。
“时间不多了,做出决定吧。”裴恒道。
他们保持沉默的时间越久,越容易被外面的人看出端倪。
褚颜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裴恒道:“用你的能力,帮我找一个人。”
褚颜:“好,成交。”
裴恒:“不后悔?”
褚颜:“嗯。”
他管这个男人什么目的什么想法,只要能让他逃出这个鬼地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对付一个人,和对付一群人,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裴恒浅浅勾起唇角,转换成正常说话的模式,道:“好,现在选一张牌,递给我。”
“不用害怕,这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他说。
褚颜随便选了一张,他的指尖刚触及到牌面,那张纸牌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男人飞去,被他按在两指之下。
裴恒信手翻开,牌面朝天,上面的图案是一群人围绕着一个螺旋状的地球。
——狼人杀的“普通村民”牌。
……
见到审讯室内的情形,在玻璃墙外旁观的祝亦敏明显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另一名审判者比较年轻,也是第一次见到裴恒出手,不解地问:“审判长,裴队长手里的牌是干什么用的?”
祝亦敏似乎心情不错,回答道:“那副牌的名字,叫做‘真言牌’,是一件S级超凡物品,是他在战场上缴获的。”
S级?那最起码是半神级别死后掉落的物品啊。问话的年轻审判者露出了惊讶之色。
祝亦敏继续道:“牌如其名,当‘真言牌’的主人向对方问出一个问题时,抽牌者抽出的牌会给出正确答案。”
“但这件物品并非万能,如果抽牌者抵抗情绪严重,或者精神力强大附加谎言,那么‘真言’有可能会被欺骗,出现‘谎言’或是乱码。”
年轻审判者好奇道:“那这个牌每次都会出现狼人杀牌吗?可它只有26张?”
祝亦敏摇摇头,道:“不是。它可以显示现实中所有纸牌的牌面,除了‘狼人杀牌’以外,还有扑克、塔罗,等等。诸如此类。”
年轻人:“那要是市面上的牌给不出答案呢?”
祝亦敏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无语。
“它会显示字母。26个字母,任选其一。”
难怪是26张牌,主打的就是一个图片表达不了就转文字。
年轻人面露兴奋:“那岂不是一直问,就能一直答,用26个字母凑成一句话?那什么答案都能囊括了。”
祝亦敏白他一眼,道:“你想得美。这牌一般用来套路犯人和敌人,谁会傻乎乎坐在那里一直抽?斗地主呢?”
“哦。”年轻人连忙住了嘴。
看样子,这“真言牌”还是有限制的,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只能靠猜。
诶,凡事有利必有弊啊,没有什么物品是十全十美的。年轻人想。
……
“恭喜你,你的嫌疑解除了。”裴恒收回所有纸牌,再一抖,纸牌就瞬间消失了踪影。
他从座位上起身,迈开长腿往外走去。
临出门前,褚颜听见他在自己脑海中留下一句:“耐心等待一会,你就会被释放了。这期间记得保持沉默,一句话都不要多说,尤其是你我交谈的内容。”
“知道了。”褚颜在脑中给出回应,而这时裴恒已经穿过墙面,消失了踪影。
接下来,褚颜被送回了先前的白房子,若非地上的碗筷都已被收走,恐怕他得以为刚刚发生的是一场梦境。
……
裴恒离开特勤局后,没有进行什么额外的操作。
他只是像个普通人一样,下完班摘了证件和徽章,提步走到离特勤局最近的某个游乐园里,找了个长条石椅坐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
游乐园里有不少附近小区里的学生,三三两两,或玩滑滑梯,或轮滑,或拿着塑料铲子在沙地里玩沙。
也有卖糖葫芦、气球的摊贩,或推着小车、或步行,向路过的行人兜售。
路边的林荫道上,有散步的中老年,推着婴儿车的婆婆或妈妈。
裴恒置身在这尘世之中,又好像与他们格格不入。
坐得无聊了,他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纸片,开始折纸。
折纸是他的拿手戏,他能把一张普通白纸辗转千回,折成兔子、士兵、凤凰,或是玫瑰花。
折玫瑰花是他的拿手戏,但不知为什么,每次折纸玫瑰时,他的心都会抽痛。
似乎这样东西,和他最不堪的记忆联系在一起,让他形成了条件反射。
但可悲的是,他并不知道那段回忆是什么。
他只能日复一复地做着同样的事情,用自虐般的方式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他的俊美面容,他的忧郁气质,在被生活捆束的成年人中,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很快就有小孩发现了他,其中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凑过来,大着胆子问:“叔叔,你是电影明星吗?”
裴恒扯动嘴角,显出一个温和的表情,道:“不是。”
“可你长得好漂亮啊。”小孩子是不擅撒谎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直白。她看着裴恒手中的玫瑰花,讨好道:“这个好好看,可以折一朵给我吗?”
“这朵给你。”裴恒刚想把花递给她,但看见手中的是一朵白花,便一抖手,将它变成了红色。
“哇!”小女孩眼睛都亮了。
“其实我是一位魔术师。”裴恒将红玫瑰送给她,同时做出嘘声手势,道:“不要将我的存在告诉别人哦,不然魔法就不灵了。”
“好的好的。”小女孩接过他手中的玫瑰,对着他鞠了一躬,而后兴高采烈地捧着花离去了。
看她的架势,是要拿着花去跟同伴炫耀了。
裴恒静静看了她半晌,直到察觉到背后的视线淡去,才慢慢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