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颜一怔,瞬间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不会吧,又让他撞见鬼了?
卢警官把他送到一楼后,简单道别完,就重新往楼上走去。
看样子,他是要趁这个“鬼”还没走远,跟同事们去捉捉鬼。
胆子可真大呀。褚颜心想。
他离了酒店,就马不停蹄往附近的商业街走去。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公费旅游的机会,他当然要吃好喝好玩好。
可才刚走进第一家,褚颜就发出了惊天感慨:“一个小蛋糕要我198?怎么不去抢啊!”
第56章 鬼压床
当然, 出于社交礼貌,他的所有感叹都卡在了喉咙里,没有往外吐。
售货员小姐姐热情地向他介绍:“这是从意大利进口的可可豆, 经过了严格的发酵工艺, 多次调温后制作成的巧克力外皮。上面点缀的车厘子是智利进口,空运过来的3J品质……”
褚颜一边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一边将脚悄默声地往外头挪去。
他逃也似地离了蛋糕店, 然而这一路上,每家店的商品价格都能让他惊叹。
他感觉自己一夜之间到了发达国家, 兜里原本充裕的钱, 此时也显得那么单薄无力。
他哐哐拍下标签,发给盈盈吐槽:“乖乖, 这里东西也太贵了!”
大约是不得空, 盈盈过了一两分钟才回复, 调侃道:“爹地,要不我偷霍医生的钱养你?”
“算了算了,都让人家垫付那么多医药费了,怎么好连吃带拿呢。”褚颜道。
盈盈:“爹地不一定什么都买, 但是看到喜欢的, 哪怕贵一点, 也可以尝试一下。你总是为我奔波,也要爱惜一下自己。”
“唔。”褚颜忍不住亲了一下手机屏幕,夸赞道:“我们盈盈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
最终,褚颜找了一家老字号的店铺, 用一个蟹黄包,一碗蟹黄汤面解决了自己的晚饭。
——虽然付款的时候依然很心疼就是了。
吃饱喝足,他又四处搜寻着便宜的民宿或酒店, 但因为在城里,哪怕是最便宜的房间,也让他忍不住咋舌。
他截下一张酒店实时价格图,发给了今天刚加上的卢警官:“卢警官,住宿费能报销吗?”
没过多久,卢警官就回应道:“能。”
然后就把钱转了过来。
但他也不忘提点一句:“别净挑着好的住,雇主那边不一定给报销。”
褚颜:“OK。”
他看着手里新到的几百块,扭头就去住了最便宜的情旅。
诶,该省省,该花花啊。
刚吃完两百块回扣的褚颜愉快地想。
情旅,常受自助旅游者和背包客喜爱的一家连锁旅店,设施旧,隔音差,卫生很一般。
唯一的优点,就在于价格低廉。
褚颜买了个八人间的上下铺,晃晃悠悠就进了旅店门。
然而,他一进过道,就险些被汗味熏得吐出来。
他勉为其难地在门口散了一会步,确定他今天吃下的大餐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才戴上口罩走了进去。
好多了。
这家店的卫生条件不太行,房间里没带盥洗室,得走到外面走廊的尽头,才有一间公共厕所。
他选定的房间格外爆满,除他以外,其他几张上下铺都或坐或躺了其他旅客。
大包小包堆放在床头、桌角、地板上,只有褚颜一个人一身轻便,除了手上的戒指、手机,和口袋里的小匣子外,再无他物。
褚颜用旅店提供的一次性用品处理完个人卫生,就躺到属于他的那个下铺,跟其他人攀谈起来。
S市的杀人剖心案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也成了这些旅客的最佳谈资,褚颜一起头,他们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起来。
“加上今天刚死的,好像已经17个了,也不知道凶手要杀多少个才停。”右下角的大哥说。
“好残忍啊,听说凶手还吃人肉,这不就是那什么……汉……汉尼拔吗?是叫这个名儿吧?”上铺的大姐颤颤道。
“这么久还没抓到人,那些警察也是吃干饭的。”对面下铺的青年愤愤道。
褚颜问:“这么短的时间,出了这么多命案,你们不怕吗?怎么还敢住在城里呀?”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斜对面的大叔说:“人家哪里看得上我们啊。现在死的这些,虽然五花八门,但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啊,还不够格呢。”
有头有脸……高官?
褚颜从口袋里翻出几张新买的报纸,对着灯光细细一瞧,果然发现不少人都有职位在身。
要么是官员,要么是富商……虽然也有普通人,但在案情里,显得不那么起眼。
“难道这是针对当地官员的,有预谋的谋杀?涉及政界争斗?”褚颜嘀咕。
“难说。”大叔道。
“呸,我看哪,都是死有余辜。这种当官的,就没几个好东西。”对面青年继续激情发言。
褚颜竖起一只耳朵继续听他们讨论,同时用叠好的被子当支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来,开始划重点。
经过一番筛选,他发现,这些受害者中,有四位是工商局的领导或职员——这是个很有用的信息,杀手很可能跟工商局有仇。
此外,还有政协的,政府的,警局的,诸如此类。
十几个受害者名单里,竟囊括了S市许多机关的成员。
而剩下的几个平民,其实也不应该错漏。
但为什么前面的都是官员,唯独他们几个无官无职?
不过相比较政府官员,这几个人的家属,应该更容易接触一些。
为了悬在前面的那根价值50万的胡萝卜,褚颜也算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排查,直到房间里关灯,他才终于停下来。
他在下铺舒舒服服地躺下,开始弥补在火车上欠下的睡眠。
这一下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梦还是醒。
褚颜迷迷糊糊看到了屋内的情景。
很奇怪,明明今天是十五月圆,房间里却一片漆黑,连走廊外的灯光都看不见。
伸手不见五指,也静得落针可闻。
倏然间,褚颜瞥见在两张床中间的爬梯那里,站着一个乌漆嘛黑的影子。
它探着脑袋,脖子扭曲成诡异的90度,去看上铺那人有没有睡着。
也许是没有找到它想要的答案,它又从楼梯上爬下来,挪到下铺那人身边,悬垂着脑袋去看他。
它距离褚颜的脚,已不足一尺。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褚颜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却感觉一丝一毫都吸不到肺中。
他觉得自己八成是中了邪了,被脏东西……缠上了。
他开始难以自制地发冷,想运转身体的技能,将它“沉默”,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那东西不是什么影子,也说不清它的构成,甚至看不清它的形貌。
它在下铺这里没找到它想要找的人,就爬……或是飘……到对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