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怪。
但是沉机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所以他也暂时不打算追究了。
按照导航显示步行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出这片林子,系统猫这次乖巧地回到了沉机身体里,给沉机播放《喜洋洋和灰太狼》打发时间,刚看完第五集,沉机就走到了林子的边缘,他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空气中已经有了潮湿的感觉,黄二爷说的那片湖应该就在附近。
沉机打开手机地图又看了看,发现地图显示他旁边就有一个小池塘,甚至他的定位已经在池塘边上了。他往那一侧看了看,那里是一片树林,他也拿不准是不是,干脆用登山杖拨开了枝叶,钻入了茂密的树林中。
刚走了还没一分钟,沉机就看见了遥遥的波光。
他加快步伐走了过去,忽然之间,他的脚步顿住了。
池塘确实是池塘,只是池边还躺了一个人。
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躺在池边,半幅身体在水中,鲜血染红了一小片池水,墨黑的长发凌乱披撒,方寸之间露出几隙惊心动魄的白,血色尽失。
沉机来不及想太多,快步过去将人翻了过来,沉机看着俊美冷淡的面容,不禁皱眉。
……怎么是他?
第22章
上回沉机在林子里被眼镜王蛇拖进了鬼道, 险些丧命,危急关头是眼前这个人救的他。
他说沉机是吃了毒蘑菇出现了幻觉, 但是到底是不是,难道沉机不清楚吗?虽然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连衣服都看不出被巨蛇咬破的痕迹,但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沉机来不及多想,立刻俯身救人,水声淅沥,男人被沉机从水中抱起,沉机心中有些讶异, 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却轻得不可思议,下一瞬间,大片大片的殷红却让沉机沉下了眼眸。
淡粉色的血水立刻被殷红的血重新覆盖, 与湖水一道打湿了沉机的衣物。
男人衣物破烂, 每一道破口都带着一道伤痕,皮肉翻卷, 尤其是腿上, 一道横跨双腿的巨大裂口暴露无遗, 几乎将男人双腿斩断,沉机垂首看向对方, 见胸口还有些起伏,确定还有些气在。
沉机将人平放在了地面上, 【查一下怎么急救。】
对方上次应该是以为他只是个无辜的倒霉鬼, 所以救了他之后随口编了个理由把他糊弄过去了, 并不打算深交。沉机试图挽留也没有用,这次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今天这人他都是要救的。
哪怕是尽人事听天命——正常人遇到这种伤口还在水里泡成这样,早该失血过多死了, 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人类沉机都拿不准。
【OK,查到了,可以采取近心端结扎的方式先止血。】
【那是捆哪儿?】沉机问。
【伤口上方。】系统猫快速地说。
沉机撕了男人湿漉漉的衣物,将外套给他披上,拧了一下那些破衣服里的水,撕成条捆在了男人大腿根部,末了,沉机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可手机刚贴到耳侧,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沉机低头看去,便见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跟他说:“不用……自己能……”
沉机下意识接着说:“不用报警,自己能好?……是这个意思吗?”
男人吃力地点了点头,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沉机见状也不坚持,毕竟这种人多少是不太科学的,报警反而是个麻烦事儿——万一警察来了,还是开着直升飞机的那种,人却消失了,到时候他怎么处理?总不能砍自己一刀说伤的是他自己吧?
沉机掏出剩下供品,动作迅速地摆好,点了香往水潭哐哐磕了三个头,心中默念几句‘情况紧急,您老见谅’的话,竹篓也顾不得拿了,将人背上就往家里走。
亏得人轻,否则沉机还真背不了多久。
血从男人伤口滑落,顺着沉机的手腕往下淌,烫得沉机手腕发痒。常人血液温度虽然不是凉的,却也不会让人觉得烫。沉机咬了咬牙,忍不住回首去看,侧脸去却见到了男人苍白的脸,失去了血色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微弱无序的呼吸隐隐昭示着他艰难的处境。
算了。
快点回家才是正经。
***
沉机将人放在了床上,时间已经接近一个小时,沉机将男人腿上的扎带取了下来,见血又开始往外流,他立刻拿着干净的纱布按住,一边让系统猫把药瓶子叼过来。
药瓶就是云南白药,沉机接了就往伤口处一顿猛撒,边问:【小八快查一下攻略,接下来怎么办?还是扎住吗?】
系统猫凑过来瞅了一眼:【你还是再捂五分钟吧……等血液流通了再扎扎带,然后再撒点药粉,不是还有粘合胶布吗?用那个把伤口合起来。】
沉机点了点头,又让系统忙帮忙去煮一壶热水。
不开玩笑的说,现在随便来一个人进来看,都会觉得一身泥一身血的沉机像是个杀人犯,而床上躺着的那个像是被害者。
沉机按着伤口,一边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治他。他的目光忽然锁定到了床头柜——里面有爷爷留下的那一匣子黄符,里面好想有驱病符?
要不要试试?
但是驱病符好想要烧了化成符水喝才行,沉机看着床上的男人,觉得还是算了吧,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带这么坑人家的。
算了,还是拿出来试试,看看戴在身上有没有效果。
这么盘算着,沉机将驱病符找了出来,这会儿五分钟也到了,沉机小心翼翼揭开纱布看了看,见里头流血确实没有之前么夸张了,刚这么一想,就见血从伤口的边缘滚落,在男人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线。
床单上的血迹范围还在漫延。
沉机赶紧给他捂上,一手在医药箱里把止血扎带取出来,他左手还帮着按着伤口不太好操作,右手就钻进了男人膝下,将他的腿扛了起来,艰难地将收缩扣扣上。
专业的止血扎带比破烂衣服好用的多,一扣上伤口处的血立刻就止住了,沉机如法炮制,将另一条腿也扎上扎带。
“你在做什么?”兀地有一道声音在室内响了起来。
沉机头也不抬地说:“止血。”
沉机终于将扎带扣上了,松了一口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来看,就见昏迷的男人已经醒了过来,他目光冰冷……不,与其说冰冷,不如说是平淡,是那种没有什么感情的平淡。
男人的目光轻飘飘地在沉机的脸上掠过,仿佛在看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人。
沉机顺着男人的视线往下看,就看见对方的膝弯还挂在自己手臂上。他默默地把对方的腿放了下来,揭开了捂着伤口的纱布,换了一块干净的帮男人把腿上的血擦了擦,问他:“现在给你上点止血药?”
男人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沉机又给他上了点云南白药。
一阵手忙脚乱后,沉机总算是收拾好了,男人低声说:“谢谢。”
“喝水吗?”沉机问。
男人又点了点头,沉机倒了一杯温水给他,男人拿在手上,修长漂亮的手指趁着粗瓷的茶杯,显出一种清雅淡然的美来。
男人没有喝,反而看向了一旁的桌上。桌上是沉机刚刚拿出来的黄符,他注意到了男人的视线,问他:“那个可以治你的伤?”
男人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他日必有……”
他说到此处,下一个字已经有了气音,却没有说下去,沉机已经黄符取来,递给了他:“你拿着用吧,我也不太懂这些。”
男人道了一声谢,伸手接了,沉机只看见黄符在他手中翻转了一下,被抛上了天空,下一刻便在空中无端自燃,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飘摇地落入了茶杯中。
男人面不改色地将符水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沉机:“……”
大概是因为沉机的错愕太过明显,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很有用。”
沉机长舒了一口气:“有用就好。”
“那你还需要什么吗?”沉机接着道:“吃点东西?或者需要什么药材?我尽量帮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