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我在教室里找到了一个日记本。”杨知澄掏出揣在怀里的日记本,递给徐嘉然。
徐嘉然愣了愣,旋即苦笑道:“我竟然没想到教室里会有东西……看来真的需要仔细搜一搜了。”
“所以说,这个赵照,也许就是导致那只鬼死亡的罪魁祸首吗?”他翻了翻日记本。
“就目前来看,应该是的。”杨知澄说,“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主人公的名字。”
他抬头看向徐嘉然:“你来找我,是想和我一起回教室看看吗?”
“嗯,现在看来,就更有必要了。”徐嘉然忧心忡忡,“但是,那个东西……”
他顿了顿:“朱阳也许就死在它的手上,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而且,它为什么放过了我们两个人?”杨知澄皱眉,“我总觉得,那个时候,它并没有走,而是在外面……等待着机会。”
说出这句话时,杨知澄心中便涌起一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徐嘉然苦笑,“那个东西不知道会离教室多远,如果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它……”
是的。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前些天还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但因为那间教室,他们不得不陷入了这样一个诡异的梦境。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两难的处境。
如果他们不去,也许就只能在这里躲上一辈子,然后哪天被这个诡异的东西杀死;
如果他们去……那也许就会和朱阳一样,死得只剩下一摊血迹,连尸体都不剩下。
理智和感情不是一回事,杨知澄攥着笔记本,心中七上八下的。
他已经联系过宋观南,如果宋观南还愿意理他的话,他们其实可以不用冒这场险。
可如果他真的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宋观南的身上……
杨知澄咬了咬牙。
“我们去看看。”他说,“不急着进去……就在周围试探一下。”
“好。”徐嘉然接受了这个折中的提议,“那我们准备出发吧。”
三言两语间这件事就敲定了下来。可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欣雨突然开口道:“我不去。”
徐嘉然诧异地回了头。而王欣雨却再次强调道:“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她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只剩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这么危险,我不想去。”
“……好吧,你不去也行。”她表现得太过坚决,徐嘉然只好扭头看向杨知澄,“那……我们走吧?”
“嗯。”杨知澄点头。
推开储藏室的大门后,杨知澄悄悄探出头来。
漆黑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排新鲜的血淋淋脚印,而储藏室的门口则尤为密集。
杨知澄向徐嘉然招了招手,两人从储藏室里钻出来,轻手轻脚地向着楼上走去。
“我没有看到郑宇航和徐婧。”徐嘉然说,“来的时候,只见到王欣雨手忙脚乱地跑进来,然后,你就开门了。”
“那个血人呢?”杨知澄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我听到王欣雨尖叫了一声,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可那个血人呢?”
“我……我没有看到。”徐嘉然皱起眉头,“对,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才变得这么狼狈,难不成……是自己吓自己吗?”
“现在还不清楚。”杨知澄摇了摇头,“但现在……”
他说着,忽然,面前的瓷砖地上闪过一道人影。
人影扭曲,隔着距离,杨知澄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和看起来似乎是男性的身躯。
是谁?
是郑宇航吗?
杨知澄脚步一顿。
徐嘉然也停下了脚步。两个人一闪身,藏在了走廊的柱子后面。
哒哒哒……
细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
杨知澄心跳加速。
是它吗,可看起来不像啊……
身旁徐嘉然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愈发快速,又愈发地清晰。杨知澄轻轻推了推教室门——不出意外地,它被锁住了。
实在不行,只能像昨天一样,强行破门而入。
他一边想着,一边偏过头。
瓷砖上的人影已然变得清晰了几分。
可此时此刻,他却看到,影子里的,并不是那只竹节虫一样的东西。
杨知澄猛地抬起头。
不是它。
而是,而是……
他的心跳仿佛被窒息地攥紧,面前的景象,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荒谬与惊惧。
是朱阳!
那张熟悉的脸,还是梦中时的惨白。
朱阳的步伐快速,但走路姿势却是十分怪异。他的腿脚角度莫名其妙地扭曲着,歪七扭八地,就如同完全不熟悉这个身体似的。
就在愣神间,两人躲闪不急,正被朱阳看了个正着。
徐嘉然瞳孔紧缩。
“朱阳……朱阳?”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这,这还是朱阳吗?”
朱阳的扭曲的步伐变得缓慢,看起来竟然正常了几分。
他的嘴角向上扯了扯。
在漆黑的走廊里,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是或者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杨知澄一扯徐嘉然,低声道:“跑!”
……
郑宇航在走廊上疯狂地奔跑着。
他瞳孔紧缩,脸色惨白,没了命地向前冲着,似乎身后跟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走廊尽头是一间厕所,他也不管是男是女,慌不择路地钻了进去,找了个隔间,轻轻地关上门。
一声轻微的吱嘎声响。
郑宇航急促地喘息着,瞳孔中泛着血丝。他神经紧绷,仔仔细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好像有脚步声,又好像没有。厕所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自己的呼吸声重复不断地响着。
郑宇航脱力般跌坐在脏污的地面上。
“我……我没有死。”他抓着头发,低声喃喃,“我,我竟然没有死……”
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他仍是心有余悸。
离开教室时,他好死不死地和王欣雨走在了一起。他俩关系不好,本来组建社团时,王欣雨就明里暗里地呛了他不少次。
如果不是看在徐嘉然的面子上,他绝对不会和这人加入同一个社团。
今晚也是一样。
他们会遭受这样的厄运,都是因为朱阳撕开了黄纸。再次进入梦境,他对朱阳的烦躁只增不减,一边走就一边忍不住嘟哝着:“朱阳这家伙真是害人精,要我说,他就该死了给我们挡灾,不然也太对不起我们了。”
“明明撕纸的是他,为什么他死了我们还在?”他絮絮叨叨,“太晦气了,真的太讨厌了……”
“你烦不烦啊,”王欣雨打断了他的话,“你说这些有用吗,吵死了!”
她的表情也十分焦躁。但在黑暗中,郑宇航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有用?如果不是他,我们会到这个程度吗?”郑宇航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拜托,大圣母,你要觉得能普渡他,就普渡,少管我的事!”
他们沿着走廊,已经接近了楼梯间。
“什么叫管?明明是你太吵了!”王欣雨也忍不住大声了点,“你是想把那东西吸引过来吗!你是不是疯了!”
“你不也是一样!”
明明知道这样的举动无异于自杀,郑宇航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猛地停下脚步,咬着牙说:“你的声音又……”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王欣雨亦是瞳孔紧缩。
他们原本还算小心,但方才争吵时声音有些大,竟没有留意到周围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