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见魂(177)

2025-12-18 评论

  看我干什么?

  杨知澄想着,便避开了宋观南的眼神。

  先前从偶尔穿行而过的行人间,杨知澄得知此山名为‘东阳山’。一个听起来阳气旺盛的名字,却在重叠的树影还有山脚下这座阴沉怪异的村落之下多了几分诡谲的反差意味。

  宋观南似乎对此地很熟悉,竟是罕见地没有迷路。他们沿着崎岖的山道一路上行,天色也逐渐变暗,厚重的雨云积蓄在天际。待到爬至半山腰时,小路分了条岔,通向一个破旧的寺庙。

  “在这里休息一夜。”宋观南说。

  此时黑夜已然将东阳山笼罩在内。杨知澄紧紧衣领,点了下头。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寺庙内。庙内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木质天花板破了大口,蛛网细细密密地缠绕在角角落落。正对着庙门是一个供桌,供桌上倒是擦拭得很干净,两只燃烧了小半的蜡烛在黑暗中摇曳。

  看着有些诡异,但杨知澄只闻到了木头轻微的霉味,还有蜡烛燃烧的干涩香气。

  宋观南一语不发地收拾出一个远离天花板破洞的角落。杨知澄在原地磨蹭了会,才慢慢地走上前去。

  “杜远桥也是鬼蛊中的蛊虫之一。”宋观南忽然开口,“他与你有血缘上的联系……将来,他会杀死所有的蛊虫,而后杀掉你,再被死亡后的你吞食。”

  杨知澄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开了尊口:“听起来有点恶心。”

  “如果说杀死蛊虫的过程,是的。”宋观南垂着眼,“很多蛊虫都会被杀死,而他是最终的一环。所以我们要赶在他达到那一步前,抢先除掉他。”

  “……噢。”杨知澄轻轻应了一声。

  “他们选中的蛊虫有很多。”宋观南继续道,“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

  说到这里,他可疑地顿了顿,又沉默了。

  杨知澄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接话,只拍拍屁股坐了下来,抱着膝盖,一语不发。

  夜色中只有蜡烛的光芒摇曳。烛光中,杨知澄眼角余光悄悄地瞥向宋观南,他的半张侧脸若隐若现。

  没过多久,庙外便响起一声惊雷。

  大雨滂沱而下,冲刷在山间土路上。雨声和雷声中,庙门外被惨白的闪电照亮,层叠狰狞的树影摇晃。

  宋观南好像回了下头,借着闪电的光扫过杨知澄的脸。那目光瞬息间便掠过,快得像杨知澄的错觉。

  看起来有些僵持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了会,被雨声笼罩的庙宇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杨知澄抬起头,正好望见几个人步履匆匆地冲进庙里。

  借着烛光,杨知澄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那是三个男人,有高有矮,神态各异,但衣服已然被淋得湿透。

  其中一位高个男人正与杨知澄对上目光,而后轻佻地扬了扬嘴角。

  杨知澄觉得有些腻味,瞥了他一眼,便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哎,明天就能上去吧。”其中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道,“这雨啥时候能停?”

  “鬼晓得。”另一位看起来颇为尖嘴猴腮的男人抱着双臂,颇为嫌恶地朝杨知澄和宋观南的方向瞥了眼,“晦气,这时候咋还有人要上山啊。”

  他的声音很大,穿过雨声传入杨知澄耳朵里。

  上山?上山怎么了?

  杨知澄不着痕迹地眯了下眼。

  他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对今夜无法好好休息的担忧。那三人看着不大对劲,颇显敌意的态度也让他生出些警惕之心。

  “少说两句吧。”那高个男人拍了尖嘴猴腮男人一把。

  他在几人中的威信似乎很高,一句话下去,先前说话那俩人便纷纷闭上了嘴。他们在原地张罗着收拾出一块地方,与杨知澄二人的位置呈对角之势。

  杨知澄靠在墙上,背后是雨点震动的触感。而宋观南与他隔着点距离,侧着身子,朝向供桌上摇晃的烛火。

  那边几人开始生火做饭,食物的香味幽幽飘来。杨知澄不算困,但闻着味道却有些饿了,便忍不住向几人的方向望了几眼。

  可未过多时,庙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新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几乎淹没在雨声之中。杨知澄浑身一机灵,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太太,跨过门槛蹒跚着走了进来。

  她腋下挎着一只破破烂烂的藤编包,包里鼓鼓囊囊地塞了不少东西——有两支白色的蜡烛从边缘支出一块小角。

  杨知澄打量着她的脸,眉头微皱。

  老太太走向供桌,从藤编包里掏出块麻布,细细地擦拭了起来。烛光下,她面上的沟壑愈加明显了。

  “二位要来点么?”这时,那高个男人突然穿过大半个屋子,走上前来。

  他手里捧着块油纸包的烧饼,面带笑容。

  杨知澄抬头看他。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宋观南却突然靠了过来。

  “不用。”他冷冷地拒绝道。

  两人一下子肩靠着肩。杨知澄听他这么说,便忽然笑了:“好啊,那多谢大哥了。”

  他清晰地感到身侧的宋观南猛地一僵。赶在这人再次拒绝时,杨知澄迅速接过那包油纸,望着那高个男人道谢:“多谢大哥了。”

  高个男人便笑得更开心了:“不用,出门在外,多搭把手总是好的。”

  他说完便转身朝着自己的同伴走去,而宋观南却蓦地抓住了杨知澄的手腕。

  “饼里有迷药。”他压着声音说。

  杨知澄扭头看他,面无表情,而后抓起那块烧饼,张嘴虚虚地咬了一口。

  ——没有真的吞下去。

  他不闪不避地直视着宋观南,将另外一块烧饼塞进宋观南的手里。两人对视一眼,杨知澄无辜地眨了眨眼。

  夜色渐深,而后半夜的雨声也密集了许多。杨知澄大半个身子靠在墙上,老太太不知何时起,已经跪在了布满木刺的地板上,双手合十,静静地望着庙里破败不堪的佛像。

  屋内另一角人影晃动。杨知澄眯了眯眼,缓缓合上眼皮。

  而宋观南靠在杨知澄身侧,亦是配合地没了动静。

  没过多久,窸窣的脚步声迅速靠近。杨知澄感到有风从面前一晃而过,但他仍然保持着平静,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昏了?”

  那高个男人的声音。

  “昏得透透的了。”尖嘴猴腮男人笑道。

  “进山来赚笔银元,还能碰上这种极品。”是络腮胡男人的声音。

  “可不是,不过这趟可不见得简单。”尖嘴猴腮男人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人,叫我们进山拿个东西,就给这么多报酬。要不是咱们几个脑袋子别裤腰带上过活,还真有点发怵呢。”

  啊,果然。

  闭着眼睛的杨知澄想。

  他和宋观南一路上山时便觉得此地人迹罕至。但就在这一个小小的破庙,竟然会有几个看起来颇为不善的人恰巧路过。

  报酬,报酬是谁给的?

  解铃人吗?

  “这儿几百年前还不叫这名。”络腮胡男人说,“原本这山叫‘阴山’,据说很邪门。这些年,山脚下的村子都陆陆续续搬走了。”

  “说不定有去无回,先找点乐子再说。”尖嘴猴腮男人嬉笑道,“说吃就吃。大约是哪家涉世未深的小少爷吧,看起来真是白嫩……哎!”

  一声脆响,似乎有手被拍开了。

  “你别动。”高个男人冷斥道,“这小少爷归我了。另外一个,你们两个自己分吧。”

  杨知澄明显感到宋观南浑身一僵。他还未有所动作,身侧便陡然掠过一阵劲风!

  “啊!”高个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这时装睡已然失去了作用,杨知澄睁开眼,只见宋观南腾空跃起,挡在了自己面前!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那高个男人面色涨紫,又恢复正常。

  “什么玩意,”他面上看起来友善的笑容瞬间变得古怪,“还真能装啊。”

  络腮胡“操”了一声。宋观南面色紧绷,一拳直奔高个男人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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