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见魂(192)

2025-12-18 评论

  杨知澄觑了他一眼,手已经握紧了剁骨刀。

  但宋观南显然没有给他动手的余地。他直接抬脚踹去,随着砰地一声响,木门重重地砸在墙上。

  门后的镜子乖乖映出两人的身影,人是人,鬼是鬼。宋观南看了镜子一眼,带着杨知澄径直走入屋内。

  那穿着工装裤的矮小精壮身影已经不在沙发旁边了。

  这间木屋的陈设与其他木屋没有什么区别。深棕色的布艺沙发,圆形的客桌,还有摆放在客桌旁的石砌壁炉。

  客桌上有一杯打翻的饮料,深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摊开凝固。一双拖鞋搁在沙发边,一只朝前,一只朝后。

  在两人进门后,拖鞋左右晃了晃,像是有人姿态怪异地踩在拖鞋上,正摇摇摆摆地走着。

  但宋观南却无视了这一切,只拉着杨知澄的手,沿着摇摇欲坠的楼梯朝二楼走去。

  一上楼,杨知澄便正对上一扇挂着米色窗帘的窗户。

  窗帘的材质看起来很是厚重,紧紧地拉着,底部溅了一片污泥似的液体。而右手边,则是一个关着门的卫生间。

  哒。

  哒。

  哒。

  似乎是水龙头没有拧紧,细小沉闷的滴答声一下下地响着。

  宋观南径直走向卫生间。但没等他踹门,卫生间的门便自己开了。

  面前便是那精壮矮小的老人。

  老人的头颅呈九十度歪着,身体怪异地弯曲,让整个脑袋都伸在洗手台的水龙头下。

  洗手台前的镜子碎裂了一半,破碎的镜片深深插在老人的脑袋和脖子上。

  木屋早就不再供水,但水龙头中仍然有深红色的液体一滴滴地掉落在老人几乎面目全非的头颅上,顺着它的鼻梁和大睁着的、昏黄的眼睛,落在洗手池之中。

  门轻轻地靠上厕所墙面的瓷砖。

  老人昏黄泛灰的眼珠古怪滞涩地转了转,枯瘦干瘪的嘴唇微动。

  “走……”

  从他的喉咙里,传来嘶哑的咕哝声。

  宋观南静静站在原地。

  面对这可怖的一幕,他面无表情,瞳孔漆黑。

  “不。”他冷酷地拒绝道。

 

 

第145章 冰湖酒店(11)

  老人的瞳孔艰涩地转了转,又很绝望地顿住了。

  它沉默不语,眼睛直直地瞪着半空中已经不亮的吊灯。

  宋观南冷漠地站在厕所门口,一步不让。

  杨知澄感觉身边的温度越来越低。空气由潮湿变得冰冷,森然地盘踞在卫生间之中。

  过了会,老人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说……”他嘶哑地嘟哝,“我说……”

  不知为何,杨知澄无端生出些他们在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不过宋观南倒仍是那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冷冷地盯着老人。

  老人头颅旁仅剩的半面镜子上原本映照着厕所中昏暗的场景。但此时,却慢慢地变得扭曲了起来。

  而后,一个全新的画面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房间,杨知澄一眼便认出,那是温特米尔酒店的房间。

  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鼓鼓囊囊的翻卷着。从露出的半颗头来看,似乎正是这死在卫生间的老人。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3点23分,秒针旋转着。而老人正安静地睡着,一切都看起来十分平静。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忽然,老人睁开了眼睛。

  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朝着门外走去。杨知澄听不见声音,只能看着镜子里的老人一路走向门口,而后将门打开了。

  门外走廊灯光明亮,正对着门口,背光处,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模样很陌生,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但从他与老人颇为相似的脸来看,他似乎正是度假村男主人。

  但令人感到古怪的是,男主人手里正捧着一根燃烧的蜡烛。

  蜡烛的火光跳动,蜡油一滴滴地顺着蜡身落下,滴在男主人的手心。但男主人却像感觉不到烫似的,静静地看着老人,纹丝不动。

  老人没有出声。

  他看着男主人。过了会,男主人转过身,沿着走廊朝前走去。

  老人在原地站了一会,也慢慢地跟上了。

  他的表情茫然怔忪,就是刚睡醒的模样。但他却对古怪的一切毫不过问,只沉默地跟在男主人身后。

  他们顺着电梯下了楼,镜中模糊地映出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前台是一个涂着口红的女人,鲜红色的口红一晃而过。

  前台也没过问老人和男主人的古怪,只是站在桌后,嘴唇紧闭地目送他们离开。两个人穿过酒店的旋转门,沿着漆黑人工湖旁的栈道,一路来到了木屋别墅区。

  此时度假村还未完全废弃,路旁的路灯还在亮着光。

  灯光下,蜡烛的光芒非但没有变得黯淡,反倒越来越亮了。在跳跃的烛火中,蜡烛已经变短了三分之一,蜡油糊在男主人的手心,但男主人仍旧面无表情。

  烛火和路灯下,他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他们沿着木屋区的道路向里走去——这似乎正是杨知澄和宋观南进来时的路。他们穿过两间木屋夹起的小道,而后,便看到了一扇开着的木门。

  木门里,是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杨知澄也曾见到过。但此时,卫生间的镜子中不大能看清门口镜里的场景,只能瞥见老人怔忪的脸。他与男主人一同走进木屋,穿过布艺沙发和圆形木桌。

  在经过圆形木桌时,老人的手不小心带到了木桌上的杯子。杯子晃了晃,而后歪倒在桌面上。深褐色的咖啡流了一桌,又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

  老人步伐顿了顿。他好像突然地有一点犹豫——但也只有一点。

  男主人回过头,他手里捧着的蜡烛火光明亮刺眼,已经只剩下一小半高度。

  老人那一点犹豫彻底消失。他重新跟在男主人身后,任由桌上的咖啡不断往下流。

  木屋墙上的挂钟指向四点二十八分,秒针仍然旋转着。

  他们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蜡烛照亮了正对楼梯的米色窗帘,外面有风吹来,窗帘不断地晃动着,和烛火一起跳跃。

  风在吹,而他们走向卫生间。

  男主人在卫生间门口停下了脚步。他捧着蜡烛,转过身,让老人走进卫生间里。

  此时蜡烛已然只剩下不到三厘米的一小截,火光映出老人茫然的脸庞。他站在镜子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此时此刻,镜子中除了他,只有不断晃动的蜡烛。

  男主人的身影犹如一团扭曲漆黑的影子,在蜡烛背后,与夜色融为一体。而老人看着镜子,下一秒,突然抬起头猛地撞了过去!

  镜子重重地颤了颤。

  一下,两下。

  鲜血顺着老人的头颅流下,他睁着眼睛,血渗入他昏黄的眼珠。而男主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老人做出如此自虐般的举动。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下时,镜子碎了。

  大片破碎的玻璃落下,划破了老人的动脉。血液汩汩涌出,喷溅在白色的瓷台上。

  这时,老人才似乎终于找回了一些神志。他的瞳孔绝望颤动,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

  但男主人仍然没有表情。

  他手中的蜡烛几乎燃烧殆尽,但火光却越来越明亮。他背着光,藏匿在烛光背后的阴影里,在仅剩的半面镜子下,只有一团模糊扭曲的影子。

  红色的血沫从老人嘴边冒出,他浑身颤抖,倒在了洗手台之中,徒劳地挣扎着。

  但无济于事,他的脑袋卡在水龙头上,玻璃仍然插在颈动脉中。

  蜡烛亮起最后一丝光芒,然后熄灭了。

  男主人的脸色变得僵硬诡异,泛起一层明显的青白。他定定地站着,看着洗手台里积起一层红色的粘稠液体。

  他看了眼剩下的半面镜子,转身,沿着黑暗中的楼梯,一路下至一楼。

  此时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四点四十六分。

  男主人离开了木屋,沿着亮灯的栈道向外走去。灯光下,他脸上的青白色逐渐消失,一点点变得正常。

  手中的蜡油在模糊的镜面中看不真切,他又回到了那与常人无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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