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单手点上它的额头,之间的契约便被如此轻易地抹去。
他们的力量相差悬殊,阿斯莫德并没有可以反抗的余地。
它满眼难以置信,泪珠一滴滴地落下,哭成了一个半大的孩子,偏偏又在赌气,即使鼓着脸哭得一抽一抽地,也不肯出声。
南林揉着它的脑袋,又被两只爪子奋力推开。
“你...你不许摸,摸我!”
南林无奈:“好。”
这只恶魔别过脸,却还是以余光瞥着南林的动作,希望他能来摸摸自己,再哄哄自己。
可是南林只是在写着什么,拈着一张纸反复确认。
半晌后,见他朝自己走来,阿斯莫德连忙闭上眼睛扭过头,尾巴不安地甩动着。
“我送你离开,去深渊还是去酒馆?符今会照顾好你。”
“南林,你是在交代后事?还是在托孤?!”
南林被问得一怔,忽然想起如果自己失败了,这只小东西,连同白墨,甚至更多的世界,都会有一个非常糟糕地结局。
但他不忍心让阿斯莫德它们面对这种足以令人疯狂地绝望。
“没有,你不相信我么?”
南林反问,叹了口气。
阿斯莫德明显还准备说些什么,一只爪子不自觉地拉上南林衣摆,张了张嘴。
就在这时,南林的个人界面再次闪烁。
是阮虞的消息——
[哥,过来吧。]
同时,外边的玩家同时发出惊叹:“新任国王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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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服务器:日轮轨
新任国王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或者说,任何装潢在他身上都会显得多余累赘。
仅凭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便足以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月光下,他眉眼低垂,周身气质冷冽,只远远瞥上一眼便感觉无比通透,甚至称得上神圣。
看起来...没有多少人性。
与此同时,玩家发现,理想国内的各色灯光和led显示屏都在瞬间熄灭,许多高楼甚至呈现出一种少见的黑暗。
他们在小声地交谈。
“国王在等积分第一的新人?”
“是吧?你看他身后,是不是通往[日轮轨]的大门?”
“不知道,看不清楚。”
“不行,我眼睛疼。”
“直视太阳当然疼,闭眼。”
“哦......来了来了!”
南林有些惊讶于在场玩家的人数,可这些情绪一闪而过,他看向不远处的阮虞,不同身份的阮虞。
还挺像模像样的。
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走上前去,略微垂首,道:“陛下。”
声音仍旧透着不染纤尘的清冷。
阮虞额角上的青筋跳了跳,他之前从不知道,南林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一旁的巫灵也扭过了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底下有些老玩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样的场合中,他们总算是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南林手上带着属于国王的黄金尾戒。
“先王?”
“x我没看错吧?”
“......好像,好像真的是。”
“完了完了,我记得先王陛下脾气不太好,而且还有谋杀日......”
阮虞稍稍偏头,他的耳力极好,在他愿意时,甚至可以听见从极远地方传来的响动。
于是他抿着唇,小声反驳:“哥很温柔的。”
哼哼唧唧撒个娇就会过来抱住自己,身上也软软乎乎的,很好摸。
南林有些好笑,本来想等这只漂亮小狗暗戳戳地生完闷气,却没想到下一秒便被毫无预料地拉住了手。
“嗯?”
他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
“我牵着哥......如果哥想要推开也可以,我不会伤心,也不会难过的。”
听见阮虞绿茶发言的巫灵:“......”
工伤,我需要报销。
可他们终究没有久留。
阮虞牵着南林走在前方,唯有这位背负各种称谓以及流言的先王,在身影被日光吞没的最后一秒,回眸看向了他的理想国。
巫灵很好奇,这位王会在最后一刻想什么?
但她注定不会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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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人群熙攘的流浪酒馆如今安静了不少,只剩下零散的一二醉客,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邱欣欣推开门,看见了里面正在逗弄橘猫的符今。
“会长......”
她难以抑制地低声开口,却见符今单指抵在唇间,轻轻地摇了摇头。
邱欣欣会意,间隔许久才再次开口,“我能做些什么?”
符今望向她,一些习惯性的动作与仇泽雅极其相似。
听她说道:“我也快走了。”
“你们...都要离开这里?你们要去哪儿?!”邱欣欣有些慌了神,没忍住的朝前迈了一步。
“去哪儿?”符今沉吟,像是自己也在思考:“不知道,或许能赢;或许不会;或许会死亡;又或许还能活着回来。”
“那会长会和你一起走吗?”
“会长?会长不是正站在我眼前吗?”
邱欣欣被噎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如半月前,她从仇泽雅手中接过[南十字座]那般惶恐不安。
符今叹了口气,道:“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留在理想国内的玩家,才是最安全的。
从枪响的第一声起,这里就会筑起城墙,架起弓弩。
邱欣欣垂着头,符今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她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以个人的名义拜托你,事后会支付足够的报酬,你愿意接受吗?”
“什么?”
“帮我照顾这只猫,还有这只成长期恶魔。”
符今一手抱出一只小可爱来。
邱欣欣望向它们,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下来的,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推开大门,走出流浪酒馆的。
她的脚步在走出许久后停驻,削瘦的背影却倔强地不肯回头。
人偶工坊。
这里已经不复曾经的模样,变成了一片难以直视的废墟。
偃师蹲下身子,从中捡起一些熟悉的碎片,半垂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又沉默。
都没有了。
“怎么了?”临一关切的看向他,眼里难掩担心。
偃师却说:“没事。”
自己终于摆脱了游戏的控制,无论是第一条命,还是被游戏驱使的第二条命。
他抬手摘下兜帽,近乎白化的发顶看上去分外脆弱。
在阳光下,他看向临一,说,“准备好了吗?”
“当然。”
临一牵起他的手,柔软、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但他知道,这只手很快就会被自己的体温烘热。
撒旦也好,偃师也好,他只会和自己的主人待在一起。
他知道游戏最开始想要徐青担任[黄金剧院]的会长,挑动玩家阵营,撕开裂缝。
但他拒绝了,游戏为此给出了新的代价:前往深渊,成为撒旦。
那里浓郁的黑暗气息随着时间流逝侵染身体,直至如今这副孱弱模样。
至于拒绝的原因?
其实没有那么高尚,偃师只是怕世界变成数据后,这只小人偶就不喜欢了。
主机或许十分后悔复活自己,因为在自己睁开双眼时,它才后知后觉其中的不可控,最终采用一种类似“放逐”的形式进行报复。
每每他想到这时,内心就有种奇异又扭曲的报复快感。
你看,哪怕是游戏,宣称无所不能的主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既然会失误,就代表它并非无懈可击。
它总有一天会彻底失败。
他望向临一,向来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某种极为强烈的情感,“临一,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