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替他人做出选择,也无法为他人的选择背负代价,你带去了真相,给予了选择的机会,这就足够了。”
破壳一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莫里亚蒂和星焰皆是惊讶地看向身后。
“哟嚯?”
——
宫冶雅织坐在已经被他揍趴下,动弹不得的忒休斯身旁。
“现在愿意听我说话了吗?”
“滚!臭小子!士可杀不可辱!”
忒休斯狼狈地趴着,觉得宫冶雅织此番就是为了羞辱自己而来。
宫冶雅织觉得自己和忒休斯相性很差——当然情况和自己曾经与陈束跃那样是截然不同的。
“士?你从哪里学来的成语,你可算不上是‘士’。”
面对这样一个家伙,宫冶雅织也忍不住毒舌了起来。
“这样吧,你主动把枢梦碎片交出来,我就从你面前消失,你也就能离开第九枢了,两全其美,如何?”
“滚!!!”
欺人太甚啊!忒休斯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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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爱你们[红心]
第130章 天真的
宫冶雅织以一种奉陪到底的态度, 将拜访第九枢变成了雷打不动的日常。
晨曦微露时,他在现实苏醒,从容离去;夜幕降临后, 他踏入梦境归来, 如期而至。
战斗似乎成为了这片扭曲的自由花园唯一的交流语言。
但忒休斯也有话说的,谁想跟你交流了?!
起初自然是被冒犯的暴怒。
不知天高地厚的梦使者,竟敢挑战他的权威?
每一次交锋都倾泻着忒休斯被禁锢的狂躁与杀意, 誓要将宫冶雅织亲手杀死。
然而,让那个忒休斯无法接受的是, 战斗的结局并非如他预想中那样, 是对手的狼狈败退, 恰恰相反...
战斗均以宫冶雅织的胜利告终。
愤怒迅速被一种更磨人的情绪取代,忒休斯极度的烦躁。
名为宫冶雅织的少年,安如磐石般,任凭他如何狂怒地掀起惊涛骇浪, 对方始终都以绝对的冷静应对。
有着绝对强大的实力, 却如羞辱他一般一次又一次放过。
作为【第九枢·自由花园】的守护者, 竟成了那个被一次次击败, 被一次次‘手下留情’,施舍般继续存在的那个!
这才是最恶毒的嘲讽,日夜啃噬着忒休斯本就扭曲偏执的心。
然而烦躁累积到了极致,反而化作了一种近乎麻木的无语。
金发少年依旧每日准时地出现, 战斗,胜利之后提出他的条件,无法得偿所愿,便平静地收手离开,如此循环往复。
仿佛只是在完成日常任务一样, 比任何激烈的挑衅都让忒休斯感到窒息。
“我叫你不要来了!!!”
看着熟悉的身影再次带着波澜无惊的表情踏入花园,忒休斯心中的某根弦似乎彻底地崩断了,他发狂地尖叫道。
这凄厉的尖啸撕碎了花园虚假的宁静,如绝望一般濒临破碎。
宫冶雅织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陷入歇斯底里的守护者,眼眸里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主动将你的枢梦碎片交给我,我便离开。”
少年的声音清晰而平稳,不带有任何的胁迫意味,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虽然表面上维持着绝对的冷静,但只有宫冶雅织自己知晓心里难以言说的无奈。
就像忒休斯不知道宫冶雅织在坚持什么一样,宫冶雅织也不知道忒休斯表现得如此崩溃的情况下为何依旧选择死死攥住象征着束缚的枢梦碎片,不肯放手。
听到宫冶雅织的诉求,忒休斯又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藏在藤蔓缝隙里的眼眸,如潜伏的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对方,仿佛藏着难以化解的怨毒。
“你在害怕什么,忒休斯。”
“害怕?!我怎么会害怕你这个——”
忒休斯的话语戛然而止。
想要摆脱宫冶雅织的方法的确很简单,在交出枢梦碎片之后,忒休斯也不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甚至可以离开这个束缚着他的花园,拥抱他口口声声期待的自由。
那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挣脱宿命、觉醒自由,还是作茧自缚、就此凋零。
宫冶雅织凝视着对方那瞬间空茫而挣扎的眼神,仿佛终于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疯狂与恶意,窥见了那卑劣存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哦,原来是这样...”少年恍然,清冷的声音重若千钧,“怪不得枢区域的逆位意象会是作茧自缚。”
“给我闭嘴!”
宫冶雅织的话尚未说完,刺耳的警钟就在忒休斯的灵魂深处爆炸轰响,一股灭顶的恐惧攫住了他,令他几乎是嘶吼尖叫着试图打断少年的话语。
但宫冶雅织不会轻易放过他。
绝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却无人点破的事实。
“既憎恨被束缚,渴求自由,又舍不得这束缚为你带来的...”
少年的话便是冰冷的判决,一字一句般,道破忒休斯那卑劣的内心。
“够了——!!!”
忒休斯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啸,彻底失去了理智,无数藤蔓如同狂暴的毒蛇,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铺天盖地地朝着宫冶雅织席卷而去。
但暴力无法掩盖真相。
而显然,宫冶雅织拥有着比忒休斯更权威的强大。
最终,在剧烈的能量碰撞与藤蔓断裂的脆响后,忒休斯再一次重重地躺倒在地上,周身缠绕的植物也如同被抽去筋骨般萎靡下来。
他仰面看着那片由第九枢规则模拟而出,永远无法真正触及的天空,只觉得头晕目眩。
“忒休斯,枢梦碎片不是你能拥有的全部。”
宫冶雅织一如既往来到瘫倒的忒休斯的身旁坐下,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刚刚殊死搏斗的敌人,反而像是朋友间休憩交谈那样。
战斗大概真的是一种交流的方式。
在其中,他完全感受到了忒休斯透露出的那种,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的恐惧。
“你在可怜我吗?”
忒休斯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带着自嘲与残余的戾气。
“我在陈述事实,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宫冶雅织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忒休斯,那语气与神情中,的确没有丝毫嘲讽之意。
“梦世界这片天地也有很多美好的存在,你也许可以走出去亲眼看看。”
人都不想失去自己曾拥有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座痛苦的囚笼,因为恐惧未知,所以宁愿固守熟悉的绝望,也拒绝迈出走向可能性的那一步。
这不是忒休斯的错,宫冶雅织在心中叹气。
忒休斯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宫冶雅织。
如果是以前的他,估计会曲解为嘲讽吧。
“为什么?”
不知道战斗了多少个日夜,忒休斯终于想起来了询问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