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了半颗,是因为那人有色心没色胆。
“等等!”季希突然反应过来,“你昨晚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醉是醉了,但该记住的,一点没忘。”
乐晗听着季希混乱的呼吸,仿佛能看到对方抓耳挠腮的样子,终于慢悠悠补上一句。
“主要是那位专业人士戴的白手套…触感很特别。”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
三秒后,传来季希崩溃的咆哮,“乐晗你个混蛋!你耍我!根本就没换人对不对!一直都是凌逸!”
乐晗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把手机拿远了些,“现在才反应过来?季大少?”
他像只耍玩毛团的猫,怡然地摇着尾巴,“不过…你怎么知道是——凌、逸?”
“我…”季希一时语塞,强撑气势,“别废话!所以你俩…成了?”
“成什么成,”乐晗轻描淡写,“根本就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不、不是,等一下,什么叫没、怎么、样?”季希震惊。
乐晗歪头,无辜道,“就是没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到底是怎么样?!”
“季大少,你确定需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
季希大约已经瞠目结舌,声音都结巴起来,“不…不会吧?你的意思是…没做?这都没做?!凌逸他还是不是男人?!这都能忍?!”
“哦?”乐晗尾音戏谑,“听你语气…像是知道点什么内情啊…”
季希:“……”
“我的好发小,招了呗。”
“这…我…就、就是…啊啊啊啊…对不起嘛!”季希终于破防。
“我就是觉得你俩真的很…合适…反正、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凌逸他对你一往情深,你看着也挺在意他的…”
他说了一大通,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全招了,直到听见乐晗在电话那头哼笑,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季希后知后觉哀嚎,“我干什么了我就招?!”
虽然就在乐晗打来电话前,他确实刚和凌逸通过信。
但当时他是这么问的:“昨晚乐晗让我给找艳遇对象,我找不着,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后来怎么样了?”
凌逸沉默片刻,只回了三个字:“解决了。”
季希假装好奇:“他找着艳遇对象了?是谁是谁?”
凌逸低咳一声,语气似乎有些腼腆,“季少若没有其他事,我现在…可能有些忙。”
当时季希还秒懂,以为一切尽在不言中,谁曾想……
此刻,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愚蠢地自爆了卧底身份。
一通电话搞定发小的乐晗悠悠一笑,“行啊你,是不是早就想把我卖了?”
“我错了!晗晗!我真错了!”季希瞬间认怂。
十分钟后,季希就这么因为和凌逸“勾结”的事实,被逼签下一系列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包括但不限于:以后乐晗无论要做什么,季希都必须二话不说,全力配合,不得再有异议,更不得向凌逸通风报信。
“乖,”乐晗满意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哭嚎,“还是我的好发小。”
季希:QAQ
电话挂断,轻轻的敲门声跟着响起。
乐晗瞥一眼门,放下手机,随口说了声“进”。
管家先生站在门口,一身黑色制服庄重得体,衬得他肩宽腿长,银丝眼镜架在耳后,面容一如既往恭谨沉静。
“你是不是早就在外面了?”
“是。”
乐晗看向那双严格与门框平齐的鞋尖,“现在想起主卧室不能进了?”
凌逸:“……”
他腰线绷紧,一动不动。
乐晗掀开被子,那件睡袍被他随手拢了一下,宽松地挂在身上,也没特意去扣紧腰带,凌逸眼神一滞,别开点视线。
直到轮椅来到他对面,距他三米远。
凌逸垂眸,视线落在乐晗光着的小腿和脚面,指尖忍不住动了动。
“少爷,您没穿鞋,小心伤到脚…”
“忘了,那你帮我穿?”
这就是允许他靠近的意思。
“是。”凌逸去床边取来拖鞋,回到原位,单膝点地,小心抬起乐晗一只脚。
脚面经络分明,皮肤白得发透,能明显描摹出淡青色的血管,就这样填满他掌心,也同时填满他的心脏。
从昨晚离开以后,就被掏空的灵魂仿佛又回来了,凌逸忍不住拿手指在圆润踝骨处轻轻揉按了一下,不敢太过明显,仅一下,就将手指归位。
他微垂着头的姿态,谦卑克制到无可挑剔,那个用一只白手套和两片嘴唇令他身陷混沌的男人,宛如梦幻泡影。
乐晗静静看着,表情莫测。
凌逸能感觉那种打量的目光,沉沉的、不带温度。
直到乐晗忽然弯身,唤了一声,“凌逸。”
凌逸陡然一怔,“少爷。”
“昨晚就是你所谓…放出笼的野兽?”他一脸不过尔尔。
这件事是不可能揭过的,凌逸无法判断乐晗问这话的意思,更听不出他是否在生气。
他咽了咽,选择隐晦而有余地的措辞,“野兽仍在笼子里,暂时不能把它放出来,它太危险,可能…会伤到您。”
“是吗?那我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
凌逸:“……”
“不过能伤到我?那我倒真有点好奇,你那野兽,能有多凶猛了。”
凌逸心脏猛地一缩,捕捉到乐晗说这话时,那种特别到近乎挑.逗的语气。
根本无法不去浮想联翩……
昨晚的一切,包括那通打给季希的电话,很可能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目的就为逼他现出原形。
而在妒火与愤怒驱使下,明知前方是悬崖,凌逸却依旧没能抵挡住诱惑,迈出一步收回半步。
他的少爷,拿捏他的七寸,让他无处可逃。
所以那份默许,甚至某种程度的配合,是否意味着……那些深埋心底、不敢宣之于口的妄念,终于将窥见一丝微光?
他可以这么希望吗?
乐晗好整以暇观察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与希冀,如同逗弄掌心的猎物,故意吊着,不肯说破。
当凌逸再度欲言又止时,他给了他一个提示,“但越界就是越界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凌逸喉结颤了颤,抬头,目光直直迎上乐晗视线,“昨晚是我…起了私心,我不想将少爷让给别的男人,所以…我冒犯了少爷。”
终于知道说真话了,乐晗弯起唇角,“诚实点了,有进步…”
“少爷…”
“竟敢以下犯上,还是得好好惩罚一下才行。”
话音未落,他从凌逸掌心抽出了那只脚。
凌逸顿时感觉掌心一空,连带心里也缺了一块,手指不由自主追随消失的温度,徒劳轻触,像渴望阳光的藤蔓尖梢,最终只能企及冰冷空气。
某个相似回忆涌入脑海,上次少爷就是这样抽回脚,然后将他推入无底深渊。
但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整个肩膀从某个点开始发硬、发烫。
乐晗抽出那只脚,却没有放下,而是轻轻抬起,踩在了他挺括制服的肩头。
这个动作让睡袍下摆顺势滑落,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腿,曲线一路延伸,没入轮椅柔软的坐垫深处,将明晃晃的白融成一片阴影。
这件睡袍是昨晚凌逸亲手穿上的,为不打扰乐晗休息,他没有挪动他,只是替他擦洗,换上这件适合穿脱的睡袍。
所以他很清楚。
睡袍底下,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