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换过药之后,他并没穿上衬衫,连同医生在内,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件事。
刚才精神过于紧张,乐晗也无暇顾及其他,现在危机暂时解除,一抬眼,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的景象……有什么地方不对。
乐晗早就知道凌逸身材极好,宽肩窄腰,体态挺拔,却从没见过“衣服下面”的样子。
或许以前见过,但那是少年时代些许模糊的记忆,不像现在,是直观的、成年男人的模样。
肌肉群线条分明,却不会过分贲张。
那些没被绷带覆盖的皮肤,零星散布着细小的擦伤和淡淡的青紫,非但不显狼狈,反而平添某种强烈的、极具侵略性的战损美。
更尤其乐晗坐在轮椅低处,一转头,直面的就是那八块腹肌。
壁垒紧实、爆发力十足的领域,毫无遮拦、压迫性地呈现在眼前最近的位置,直击视觉神经。
浴缸里水线缓缓上移,蒸出不知是雾还汗,细细几滴沿紧致肌理滑落,汇入两道流畅劲韧的人鱼线,沟壑明晰,最终隐没于西裤边缘,被黑色皮带束缚的深处……
凌逸感觉到乐晗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没有动,呼吸放轻,耐心等待。
才刚经历意外,凌逸头发有些散乱,比平常斯文严谨的外表更符合他此时的年纪,更年轻,也更野性,看着乐晗的眼神,宛如抽丝剥茧,逐渐显出内里真实的妄念。
他在数,数乐晗盯着他看的时间。
已经超过第一次他戴袖箍时,足足又往后延了十秒。
比起那些死物装饰,果然还是鲜活、温热、充满力量感的身体,更能吸引他想要的那种注意。
但在凌逸这里尚且嫌短的二十秒,对乐晗而言可就太长了,当终于反应过来后,乐晗猛地别开眼,像被烫到般飞快眨了眨睫毛。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他在心底暗骂。
可这次却怪不到袖箍头上,只能“归咎”于凌逸这身材……实在是好得过分。
“我…我自己可以,你出去吧。”乐晗找回命令口吻,虽然有些底气不足。
凌逸镜片后的眸光轻敛,扫过他微微发红的耳根,沿那段白皙漂亮的后颈贪婪下滑。
连这里都泛着粉。
抵在齿后的舌尖忍不住动了动,微微卷起,类似于吸吮的动作。
想用力啃咬,想让那里…更红更热。
但在刚才尝试冒犯的“进逼”后,凌逸适时后退,“那我就在帘外候着,少爷有任何需要,随时唤我。”
“…浴室太潮,你身上还有伤,别在里面待着了,去外面等。”
乐晗顿了顿,又多余补充,“穿上衣服,别着凉。”
“好的,少爷。”
凌逸恭顺应下,转身走出浴室,并没远离,就安静地侍立在门外。
他穿上衬衣,即将扣拢扣子前,忽然低下头。
现在,他有正当理由“胸口疼”了。
也有理由,打量自己,宛如模拟刚才乐晗看他时的视线,一寸一寸,掠过自己胸膛、腹肌,直到更下方的轮廓。
这副身体…是少爷喜欢的样子。
这个认知如同最炽烈的火星,瞬间点燃凌逸眼底深藏的晦暗,呼吸也变得灼热压抑。
被巨大的满足感滋生出的占有欲,愈发强烈,疯狂滋长。
指尖掐进掌心,隔着手套,都在皮肤上留下深深的月牙痕迹。
为了真正得到、拥有的那一天,所有等待、所有忍耐、所有锤炼,都值得。
他会继续,用最完美的伪装,静候最佳时机。
*
别墅重归宁静。
月光被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在外,只有一盏水晶壁灯,膨出昏黄光晕。
凌逸再次进入那个隐秘房间。
八音盒仍旧一尘不染,时间在这里仿佛凝滞。
凌逸走向靠墙的抽屉柜,维多利亚风格漆面老旧古朴,最下方抽屉挂着一把铜锁。
钥匙插入锁孔,抽屉被缓缓拉开,厚厚一叠信件露了出来。
它们按照时间顺序被仔细归类、捆扎整齐,每一封信的棱角都完好如新。
信封的颜色各异,字迹也各不相同,但都指向同一个名字:乐晗。
这些是年少至今,所有未能直接递到本人手中、或被他不耐烦丢开的情书。
当年凌逸替乐晗处理这些汹涌爱意时,从不会简单丢弃或原样退还,如他所说的,全部情书,他都好好收着。
冷静、精准截获每一份试图靠近他的光。
而所有信件末尾……
凌逸手指轻轻抚过某页末尾,那里有一行用最普通打印机、打出的最普通宋体字。
毫无特征可循,看不出是谁增加,绝不属于乐晗桀骜口吻的——独占宣言。
[抱歉,他是我的。]
是我的,你抢不走。
第37章 身世线索
二助一早就到了青棠湾,带来需要凌逸过目的文件。
“乐总昨晚入院观察,说如果少爷您今天得空…希望能去一趟医院,司机已经在外等候了。”
乐晗目光不时落在凌逸胸口,一边戳着盘里的煎蛋,闻言刚要回绝,忽然想起什么,改变了主意,“行,吃完就去。”
凌逸放下文件,“少爷,我陪您。”
“你留下。”乐晗打量他依旧不算太好的脸色,“伤没好就别出去折腾,再说这不还有事吗?”
“我可以很快处理好。”
凌逸的办事能力收放自如,乐晗扫向茶几上那小堆文件,故作不悦,“不听我话了?”
“……”
“好了,”乐晗驱动轮椅来到凌逸身边,对方立刻要起身,被他按住肩膀压回沙发,“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最后两个字时,肩上力道顺势捏了捏,凌逸眸色微动,“…是,少爷,我…等您回来。”
乐晗不让凌逸跟随,一方面确实担心他伤势,另一方面也是此行特殊,别有目的。
乐暥所在的医院就是上次乐晗住过的那家,隶属乐氏集团。
在此之前,乐晗已经吩咐司机去附近花店买了一束花,品种常见,包装得体,客气疏离并重,符合“礼节性探望”准则。
“母亲,小晗和徐家的婚事,我认为还是再谨慎考虑…”
仿佛没听到病房里的声音,轮椅滑了进去。
乐暥正通过耳麦与人通话,但话只到一半,对面似乎又说了什么,他疲惫地按揉鼻根,抬眼看见乐晗进来,眼神变了变。
简短答应两句过后,他结束通话。
平板被放在一边,屏幕还停留在未处理完的邮件,这位工作狂总裁,在病床上也公务繁忙,还兼要应付私务。
乐晗自己说抽身就抽身,但他这位“大哥”却始终还要做乐家的完美儿子。
“少爷,花放在哪?”司机问。
乐晗随意指向进门的柜子,那里摆着一堆花,乐暥却道,“拿过来吧。”
那束花最终被放在离病床最近的床头桌上,除了平板和手机,那里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乐晗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病房门重新合上,乐暥伤得似乎并不重,至少在乐晗看来,远不如凌逸需要住院观察。
也不用寒暄,他直接道,“和徐家的事不用你操心,虚与委蛇、唱红白脸什么的,更没必要,订婚我不会去,他们要不怕丢脸,大可以试试。”
“…只是走个仪式,”乐暥眉头微蹙,显然也心力交瘁,“我说过的,不会让你跟他结婚,你也不该让爸妈太为难。”
“他们定下这件事的时候问过我吗?退一步就能退两步,我猜,她一定跟你说过,就算结了婚,也可以互不干涉,完全自由,是不是?”
乐暥沉默。
乐晗脸上的讥讽更深,“既然不需要感情就能结婚,那你怎么不去结?乐总为了家族‘牺牲’一下,不更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