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惟渝压根不吃这一套感情牌,笑容玩味地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他是如何挂念我的?”
“呃。”白公公估计也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卡了一下,“自殿下离开之后,陛下他就因为过度思念殿下而时常梦魇。”
过度思念个屁,是因为怕我成仙了回来报复所以一直梦魇还差不多,梦惟渝如此想到。
他笑了笑:“既然梦魇得厉害,那就多喝几壶糙米薏仁汤。”
白公公:“?”
梦魇和糙米薏仁汤有什么关系?
他虽不解,却也没多问,只是把话题扭回到正事上:“总之,陛下是真的很挂念九殿下,咱们先去拜见陛下……””
梦惟渝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拜见?他来拜我还差不多。
他也懒得在这话题上聊下去,直接道:“麻烦先将我送到桐华宫。”
“啊?”白公公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的颤抖,“桐华宫……乃是皇后曾经住过的宫殿,殿下去那儿做什么?”
“自然是住啊。”梦惟渝直接道。
白公公的声音又变了调:“啊?这、这……”
“我又没另设有府邸,我不回桐华宫住着,还能去哪儿住?”梦惟渝笑着反问道,“东宫?还是昭华宫?”
白公公简直要被他的话给吓死了,那东宫,可是太子才能入住的宫殿!
至于昭华宫,更不必说了,那是陛下的寝殿!
这二宫涉及颇广,哪是他能擅自做决定的?!
只怕是带上九族,都不够砍脑袋的!
白公公直接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弱弱地道:“可桐华宫,毕竟位居后宫。”
“后宫又怎么了,我自小住那儿,难道还不能回去住着了?”梦惟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至于那后宫,我父皇都已经是当爷爷的年纪了,难道还怕我惦记他那些妃妾不成?”
连着挨了梦惟渝一通怼,白公公也是有口难言:“可陛下的交代,是让奴才接殿下去一叙……”
“你就和他说,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回桐华宫看看。”梦惟渝到底是不忍心为难他,直接道。
“……是。”
到了桐华宫之后,白公公便是告退了,因为桐华宫位处后宫,那些抬轿之人,自是要避嫌,也是赶忙离去。
梦惟渝和祁不知则是站在了桐华宫的大门之外。
眼前这座宫殿,不再如记忆中的那般华丽明亮,反而是有些暗沉,显得灰扑扑的。
显然,这座宫殿空了多年,甚至都没人来打理过。
当真是人非物也非。
梦惟渝抿了下唇,一挥袖袍,整座宫殿,便是转瞬间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同时宫殿大门敞开,梦惟渝和祁不知也是迈步其中。
殿内,四处都是空荡荡。
梦惟渝忍不住讥讽地道:“竟然将这殿内的一切都给搬空了,难怪不愿意让我过来看。”
祁不知:“你这父皇,当真薄情。”
“帝王本无情。”梦惟渝摇了摇头,“他们最专一的,应当只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吧。”
话到此处,他也是有些幸灾乐祸:“这要是放在别的世界里,这当皇帝的确是万人之上,可惜在我们这儿,这帝王之权,也不过是凡人之首罢了,在修士面前,不照样得卑躬屈膝的。”
祁不知也是弯了弯唇:“也是。”
再度掐诀三两下将整座宫殿恢复整洁,梦惟渝也是带着祁不知在宫内四处走了走。
当然,这之中,自然是绕过了母后的寝殿,最终来到了另外一间房间。
“此处便是我小时候的寝殿了。”梦惟渝和祁不知介绍道。
祁不知也是大致地打量了一下这座殿内的布置。
殿内的空间并不小,只是因为曾经摆放于此的物品都被搬空,所以略显空荡。
“本来我还说回来小住几天的,现在这儿什么都没有,这还住个屁。”梦惟渝忍不住皱眉,“今日我便收拾了事,直接走人算了。”
祁不知瞥了他一眼。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他看得出来,小朋友对这儿,明显还是带有几分感情的。
他稍作思索,从储物戒指内取出了床榻之类的物件,没一会儿,这座寝殿便是铺设好各种东西。
瞧得这焕然一新的寝殿,梦惟渝稍微睁大了眼:“师兄,你这出门历练,竟然还额外带上了这些东西?”
“出门在外,自当是什么都得准备好。”祁不知解释道。
梦惟渝嘿嘿一笑,直接往床上一躺,在上面欢快地打了个滚。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梦惟渝这才又带着祁不知出去,在整个桐华宫内走了一圈。
傍晚时分,白公公再次来到了桐华宫。
见到那再度恢复一新的宫殿,他也是暗自吃惊,对梦惟渝和祁不知的态度就更恭敬了,只说是陛下办了家宴,其余的皇子和公主都是齐至,还请九殿下过去一聚。
梦惟渝也没耽搁,和祁不知一块上了轿子。
不多时,二人便是一块到了一座宫殿之外。
还没进门呢,那殿中的丝竹管弦声便是流淌而出。
梦惟渝和祁不知对视一眼,一起在白公公的指引下,走进了殿中。
此时的殿内,已然排好了座次,其中那居中的主座之上坐着的,赫然便是当今大燕的皇帝。
而在下方,则是在两侧各自摆了十数个方桌,桌上已然摆满了丰盛的吃食佳酿。
此时的各桌之前,都是各自坐着人,他们本来正彼此互相交谈着,见梦惟渝和祁不知进来,视线立马投射了过去,当即都是静默下来。
那进来的两人,都长得太年轻了。
再加上梦惟渝自小离宫,所以一时间,他们甚至分辨不出这两人中的哪一个,才是梦惟渝。
就在这诡异的静默间,梦惟渝却是似无所感,若无其事地和祁不知并肩往那空着的桌子走去,直接入了座。
场中的人都是面色微变,按照礼数,梦惟渝本该是见过父皇行礼了之后,再一一和他们打声招呼才对。
只不过碍于梦惟渝那修者的身份,他们也是无一人敢提及此事。
不过随着梦惟渝这么一坐下,这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固了起来。
最终还是坐在比较靠前的大皇子遭不住,笑着开口圆场道:“呃,自乘龙而去之后,九皇弟许久未归,相必心中……也是挂念父皇得紧啊。”
梦惟渝随意地点点头:“确实挂念得紧。”
一边说着,他却依旧是看都没看燕皇,只是指尖轻弹了一下面前的酒杯,声音清晰地道:“我一直挂念着,这大燕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国丧,我好回来吃席。”
第190章 离心
缭绕大殿的丝竹声音戛然而止,无论是席上的主子,亦或是负责在边上伺候的宫人仆婢等,都是彻底凝固住,就如同是被彻底定格住了一般。
气氛骤然冻到了极点,整个大殿内,只余下了一片渗人的死寂。
几乎所有人的脑瓜子都有些嗡嗡的,瞳孔巨颤地看向那一脸平静的少年,表情无一例外的都是有些扭曲失控。
他们是幻听了吗?!
这个小子,竟然敢如此说话!
这这这、这不是在咒父皇吗?!
在这令人感觉到窒息压抑的氛围中,他们甚至没胆子抬头看向那居于首座的燕皇,只是眼神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飞快瞄了一眼。
只见得他们的父皇,大燕地位最高的男人,此刻已是面沉如水。
在他身旁伺候的白公公更是战战兢兢,面上虽然还挂着招牌式的微笑,却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他万万没想到,这九殿下模样好看,天然地给人以一种亲近感,这一说话就这么狠。
万一这陛下一个龙颜大怒,他这离得最近的只怕要是第一个被波及!
整座大殿内,唯有两人还能保持平和的心态。
祁不知也是将其余人地反应都一一看在了眼中,当即是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