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跳楼了。”看着窗户上的血迹,拾秋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就跳在我的面前。”他补充了一句,说完,拾秋发现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
对了,就在直播的时候,‘网卡’发过这条弹幕。
“秋……,你还好吗?”卫矜将脱口而出的称呼又吞了回去。
路人敲击车窗的动作愈发剧烈,拾秋回过神,准备开车门下车。
“让一让,让一让。”许跃回来了,手上还提着周白点名要的果酒,他见自己停车的地方围满了人,加快跑了过来,一边说,一边艰难地从缝隙里向停车的方向挤。
拾秋下车后,之前一直敲击车窗的人倒是变得安静了,拾秋看了他一眼,见他什么都不说,便不再理会他。
车和尸体靠的很近,拾秋走到旁边的空地上时,鞋底已然沾染上少许血迹。
“你们认识吗?”一个路人问道。
“不认识。”终于挤到拾秋身边的许跃回道,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车边围着这么多的人了。
有人跳楼了,还恰恰好跳到他停车位置的旁边,差一点就会砸到他的车。
“这好像是海苑高中的校服。”人群中有个人说道。
“从哪跳下来的?”一个人发出疑惑,这里的步行街,除了那几个大商超,周围并没有很高的建筑,最高最高也就第三层,摔不成这个样子。
血泊里的男生脸着地,身边还能看到隐隐约约像是内脏器官一样的东西,路人中虽然有人打了120,但他们很清楚,这个人,大概率是没救了。
“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我侄女就是海苑高中的,前几天她告诉我,她们高中有个高三的学生跳楼了,怎么现在又跳了一个?现在的学生压力这么大吗?”
“衣服上的条纹是黄色的,这个也是个高三的学生。”一个人熟悉海苑高中的人说道。
“海苑中学的校服是由我们工厂负责的,高一的条纹是红色的,高二的白色的,高三的是黄色的。”见有人看过来,他解释了一句。
在得知跳楼男生是高三的学生后,感概的话语接二连三地响起,多数人都将男生跳楼的原因和成绩联系到一起。
“我送你回去。”许跃说完,皱起了眉,现在车四周都是人,根本开不出去,而且车窗和车门上的血迹也需要清理一下。
警车比救护车先一步到达现场,听到警车的声音,三楼旅馆的某个房间里的人醒了,站在窗边向下探望,她看到了血泊中的人,也看到了熟悉的校服。
“我们学校的?”见有人倒在血泊中,她习惯性地笑了出来,眼中满是看热闹的兴奋。
“喂,下面有个人挂了,好像是我们学校的,警车都来了,你要不要下楼和我去看看热闹?”女生对着厕所说道,她以为同伴和昨天一样,在厕所里抽烟。
李诗蕾有鼻炎,闻不了烟味。被唠叨的烦了,何坊抽烟时会注意躲着李诗蕾。
厕所里没有传出回应。
李诗蕾抱怨了几句,继续盯着楼下,几分钟后,她注意到不对劲,何坊今天太安静了,都没和她对骂。她走到浴室门口,打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糟糕的猜测出现在李诗蕾的脑海中。
她快速换好衣服,跑下楼,粗暴地推挤着人群,终于挤到了警戒线旁。
“不能进来。”现场的警察对李诗蕾说道。
李诗蕾对警察的话充耳不闻,执意要闯进去,她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妈妈最后都会帮她摆平。有不少人都在举着手机拍照,现场的几个警察不该做太过,一番胡搅蛮缠下,李诗蕾挤到了尸体旁边。
校服背面,赫然印着她绣上去的‘HF’两个字母。
“啊!”一身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李诗蕾怎么都没想到跳楼的会是何坊,她瘫倒在尸体旁边,不可置信地叫着。
“小秋,要不我给你叫辆车?这里人太多了,我的车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开不出去。”许跃为难地和拾秋说道,和周边围观看热闹的人不同,许跃之前一直在想怎么把自己的车开出去,在警车没到之前,他想过到时候跟着警车一起出去,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似乎有点天真了。
人群会避让警车,给警车腾位置,但他的车就没这个待遇了。
“……好。”拾秋盯着会儿李诗蕾后,扭头和许跃说道。
许跃在前面用手臂开道,两个人渐渐挤出人群,期间拾秋一直能听到李诗蕾的质问声。
质问人群、质问警察,她不信何坊会跳楼,将一切过错都归咎在现场的人身上。
“跳楼的人,应该是那个女生的男朋友。”走出人群后,许跃说道。
“我也这样觉得。”拾秋说道。
“你怕不怕?”
“嗯?”
“就跳在车边,你刚刚应该目睹了一切吧。”许跃说道。
“没有,我在和朋友打电话。”拾秋说道,说完,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卫矜。
应该挂断了吧?
拾秋看向手机,发现屏幕界面还是电话的界面。
“卫先生?”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对面给出了回应。
“抱歉,我刚刚忘记回你了。”
“没什么。”卫矜说道,比起这个,他更在乎自己的少年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问出了和许跃类似的问题。
拾秋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许跃,没有立刻回应。
“这里太吵了,等上车我们再联系吧。”
“好,那既然这样,电话就不用挂断了。”卫矜说道。
许跃想把拾秋送回去,但他的车是个大问题,车在这里,他不能离开太久,所以他再次发出了邀请。
“不了,我在学校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要赶ddl,蒋随他们也都在寝室,我回去后不算是一个人呆着。”拾秋说完,许跃叫的车到了。
和许跃道别后,拾秋坐上车。
“有一点不适应。”车辆启动后,拾秋和卫矜说道,“他就跳到车的旁边,我下车的时候,都不知道脚该踩哪里,地上全都是血,还有些像是脑浆的东西,旁边……”
拾秋和卫矜描述着自己看到的画面,和周边围观群众的反应,他说一句,卫矜安慰一句,沉稳的声音让拾秋浮躁的心渐渐静了下来,隐藏在浮躁下的些许害怕也慢慢消散。
梦里梦外,卫矜的存在都能带给他安全感。
“步行街那边有人跳楼了?”听了一段时间后,开车的司机问道。
“是的。”
“我说呢,那里怎么围了那么多的人。”司机唏嘘了一声。
“嗯,现在好很多了。”回完司机,拾秋回着卫矜。
“学生崽,我听你刚刚说跳楼的学生就跳到你身边,还说脑浆什么的,那个学生还能抢救吗?”
犹豫了一会儿后,拾秋给出了否认的答案,就他看到的画面,男生应该是很难再抢救回来了。
“现在的孩子啊,唉,一点也不为他们的父母考虑一下,他轻轻松松就跳了,他的父母怎么办?”司机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拾秋不太喜欢这些话,反驳了几句,车内安静了下来,但电话另一头的卫矜没有闲着,拾秋不说话,他就自己找话题聊。
‘我现在有点不喜欢安静,一安静我就会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拾秋在刚刚的对话中说过这句话,卫矜听后就记在了心里。
“停在这里就好。”离学校大概还有一两百米远时,拾秋说道,蒋随在微信里让他帮忙带份炸鸡回去。
走到炸鸡店时,拾秋发现几乎没歇过业的炸鸡店关门了,墙上贴了一张纸,说店主回去看亲戚了,大概要三天左右才能回来。
“我好倒霉。”拾秋抱怨地和卫矜说道,垂头后,他发现上衣下摆处沾染上些许血迹,可能是不小心贴到车门上沾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