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团子一听,顿时不服气了,扯着嗓子问道:“什么?”
“我是个活人。”殷离声目光灼灼, 神色诚恳,“活着,就意味着拥有无限可能。”
白团子一下子懵了,呆在那儿不知所措。殷离声乘胜追击,继续说道:“万年过去,时光荏苒,池度真人如今早已化作一捧黄土,你也被困在这秘境之中,无法脱身,纵为名剑,如今却只能蒙尘。”
“断渊,你当真甘心吗?”
他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眼中的光芒炽热似火,白团子像是被那目光灼伤,下意识地连连往后退。
万年之前,是这片大陆最为辉煌灿烂的时代,天骄辈出,世间人才济济。可如今,时光如流,沧海桑田,自己也已在这秘境中沉寂万年,它怎么会甘心呢?但是……
“放肆!”一声暴喝骤然响起,“我的事轮不到你多问。”
殷离声脚下的地面猛地开裂,无数由剑气凝聚而成的锁链如狰狞的蟒蛇般瞬间缠上了他的四肢。然而,他却好似毫无惧意,迎着那扑面而来、仿若实质的剑气,毅然向前踏出一步。
“你巧舌如簧,我辩不过你,可即便如你所说,我又凭什么要选择你呢?这世上少年英才多如牛毛,选择千千万万,你殷离声又算什么东西?”白团子依旧没有松口,语气中满是质疑。
“可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剑气锋利无比,割破了他的皮肤,殷红的血珠一颗颗滚落,坠入无尽虚空,而后又化作点点星火,转瞬即逝。
“如若我没猜错,从我踏入这秘境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注意到我了。”殷离声微微眯起眼睛,开始仔细回想进入秘境后的点点滴滴,“噬骨蛇的突然撤离,引气入体时莫名响起的剑鸣声,背后都有你们的暗中操作吧。”
白团子陷入了沉默,殷离声所言确实句句属实。
“虽然我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我身上必定有池度真人所图谋之处,不然你们也不会一次次出手救我。”殷离声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断渊剑记忆里,池度真人与妖皇少虞对战时最后说的那句话。
殷家……会是指北境殷家吗?
“说了这么多,”白团子飞到殷离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殷离声,有什么东西是只属于你的,能够打动我的呢?”
“没有,”殷离声回答得干净利落,无比坦诚,“殷家覆灭之前,我一直被困在一方小小的院子里,从未踏入修行之道,也未曾识字习武,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的孩子罢了。”
“我唯一能给你的,只有承诺。”
“无论你和池度真人为什么选择我,又有着怎样的目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和你们做一笔交易。”
白团子疑惑地问道:“什么交易?”
“你助我提升实力,让我能够手刃仇人;我帮你完成池度真人所托付之事。断渊,你敢做这笔交易吗?”殷离声再次发问,目光紧紧锁住白团子。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每一刻都仿佛被无限拉长。
良久,白团子突然嗤笑一声,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与调侃:“之前外面那个没礼貌的小子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你驯服我,如今你却只是想和我做笔交易,你就不怕那小子知道了生气?”
殷离声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了然的浅笑。他心里清楚,断渊剑这是已经答应了他的提议。
“这便不劳你操心了。”殷离声的语气从容不迫。
“哼!”白团子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周身光芒一闪,瞬间化作了那柄漆黑如墨的断渊剑模样。
刹那间,苍青色的雾气氤氲而起,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断渊剑周身,与此同时,三十六道金色篆文如星辰般逐一浮现。
“上万年过去了……”白团子的声音陡然间褪去了往昔的稚气,化作清越剑鸣震荡在无尽虚空之中,“没想到这个契约仪式竟还有再次现世的时候。”
随着话音落下,漆黑的剑身上慢慢浮现出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裂纹。
与此同时,殷离声脚下,一个繁复而神秘的金色阵法也正缓缓浮现,符文闪烁,光芒流转。
“以汝骨为鞘,以吾魂为刃。”断渊剑的声音愈发空灵,殷离声只觉左胸处一阵奇异的感觉传来,低头望去,只见一个透明的剑形空洞缓缓浮现,而断渊剑正逐渐填补这个空缺。
当剑柄完全没入心口的瞬间,最后一道契约符文彻底烙进了他的神魂深处。刹那间,一声嘹亮而激昂的剑鸣直冲云霄。
至此,契约已成。
这声剑鸣仿若一道惊雷,响彻整个清远宗。
清远宗内,所有剑峰弟子的佩剑都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发出嗡嗡的响应之声。
这般从未有过的奇异景象瞬间在清远宗内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弟子们纷纷走出房门仰头望向那剑鸣传来的方向,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师叔祖!”宋闻琢神色焦急,匆匆推门而入,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
傅云疏见状,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而后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应该已经成功了。”
“那就好。”宋闻琢见床上之人尚未苏醒,深知此时不便打扰,很快转身离开了房间。
傅云疏微微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之中,瞬间感受到了识海中寒泣剑的躁动。
“寒泣,他成功了,对吗?”傅云疏轻声问道。
“铮——”寒泣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似在回应着他的疑问。
“这样也挺好的,你之后就有玩伴了。”傅云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铮——铮——”寒泣剑再度发出两声剑鸣,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和那个没礼貌的暴脾气可不一样。
“好了好了,不要跟断渊一般见识。”傅云疏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劝慰道。
“铮——铮——铮——”寒泣剑的剑鸣愈发急促,这个问题像是对他十分重要。
——你真的要收那小子为徒吗?
“他挺好的啊,”傅云疏微微歪了歪头,“不是吗?”
“铮——铮——”寒泣剑发出两声剑鸣,语气中带着几分勉强,
——随便你,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照顾一下那个粗鲁的暴脾气。
傅云疏闻言,不禁失笑出声,“我知道,我们家寒泣最懂事了。”
“铮——”寒泣剑又发出一声傲娇的剑鸣,似在回应着傅云疏的夸赞。
“嗯哼——”就在这时,床上的殷离声发出了一声闷哼,像是即将苏醒的征兆。
“看来是要醒了啊。”傅云疏轻声喃喃一句,而后转身推门,准备离开房间。
见他要走,裘南连忙快步上前,焦急地询问道:“怀微仙尊!您不留下来等离声醒了再走吗?”
“不了。”傅云疏轻轻摇了摇头,神,“就说苏昀已经离开了,明天便是拜师仪式了,你们好好想想要进入哪个峰吧。”
“仙尊——”裘南还欲再言,可傅云疏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口,只留下他站在原地,一脸的无奈与不解。
“霜宛,你说仙尊这是想做什么?”裘南满脸疑惑,转头看向严霜宛,“这几天仙尊对殷离声的照顾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还以为仙尊是起了心思,想收离声为徒呢。”
严霜宛轻轻摇了摇头,“仙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轻易猜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