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疏能说什么,他当初真没想那么多,师尊让题就题了,那会儿手边也没有合适的纸笔,傅云疏便直接用寒泣剑刻在了石碑上。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没想到这群孩子居然还能联想到那么多东西了,顾执南甚至还因此筑基,这合理吗?
傅云疏左看右看,真没看出这些石碑有什么特殊之处,最多是仍残留了一点他的剑气。
殷离声敛眉,方才尹思淼提到这块石碑的来历时苏昀和裘南两人表情都有一丝不对劲,是什么勾起了这两人的往事吗?
“咳咳——”石碑旁的尹思淼轻咳两声,众人顿时安静,“安静!接下来你们就要开始第一项考核——爬山。”
闻言,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尹思淼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光风霁月的清远宗二师兄的形象。
“事不宜迟,你们快点开始爬吧,第一关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只有在天黑之前到达山顶才能作数。”
闻言,底下又传来一阵叫苦声,但众也不敢再耽搁下去,纷纷开始行动。
另一边,清远宗主峰的正殿内。
宋闻琢抬手一挥,一块巨大的水幕出现在空中,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了登天梯里的场景,宋闻琢两侧各坐着几名男女,正是清远宗的几位峰主。
往年几位峰主和各大峰的长老只有在最后一关秘境试炼时才会来主峰观看入门考核,也是为了挑选合适的弟子收入门下。
不过今年因为有殷离声这个变故,再加上老祖傅云疏不知道为什么也掺和进去了,宋闻琢便提前把几位峰主叫了过来。
待水境中出现殷离声几人时,叶修竹眸色一亮,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昨日令观天石爆炸的孩子。”
其他几位峰主闻言,纷纷将视线投了过去,小孩长得倒是玉雪可爱,就是过分瘦弱了一点。
“这么说,他旁边那少年就是师叔祖了?”叶修竹斜下方的女子饶有兴致道。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锦衫,乌衣雪衣、凤眼琼鼻、朱唇皓齿,容貌极为精致,周身气质稍显冷淡,明明是清冷出尘的长相,却比谁都要接地气,坐姿也是在场诸人中散漫的一个。此人正是清远宗几大峰主中唯一的女性——丹峰峰主宁雪汐。
“是的。”叶修竹瞥了一眼宁雪汐那副没骨头的样子,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
“啧啧啧——”宁雪汐感慨,“想不到师叔祖还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时候啊。”
“咳咳,宁师妹,”宋闻琢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谨言慎行。”
“知道了,”宁雪汐坐直身子,但她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很快又被旁的事情吸引了注意。
“说好的一起来看入门考核呢,杜准去北境还没回来就算了,怎么顾执南这个家伙又不在啊,他人呢?”宁雪汐不满道。
宁雪汐旁边的玄衣男子“唰”得一声打开了扇子,慢悠悠地晃了两下,道:“他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估计又是去寻那劳什子镜月花了,找了几百年都没找到,他倒也不放弃。”
男子名为温询,乃符峰峰主,常年霸榜清远宗“最想拜入谁门下”榜单的榜首。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张脸太有欺骗性了。
无论是对外门的杂役弟子还是各峰的长老们,他都是那般温和有礼的模样,谦逊内敛,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和煦的微笑,令广大清远宗弟子沉迷于他的风姿。
不过在场几人都和他相识几百年了,自然知道这人外表虽然披着温润君子的皮,内里却全都是黑的,论心计,在场没有人玩得过他。
“找到了又有何用,”宁雪汐叹息,“我师父已经去世多年,就算顾执南找齐了所有需要的天材地宝,世上恐怕也没有人能够炼出九转凝华丹了,究竟是什么让他坚持了那么多年啊,真就有那么重要吗?”
宁雪汐一直奉行着人生在世,就当及时行乐的理念。她少时拜入清远宗,被当时的丹峰峰主收为弟子,师尊和蔼可亲,师兄弟之间礼貌有加、互相扶持,宁雪汐本身也有极高的丹道天赋,是以她几乎是一路顺风顺水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对于顾执南这几百年堪称是自讨苦吃的行为,恕她实在无法理解。
“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个中滋味只有顾执南一个人知道,你我何必对他人之事如此在意。”温询合起扇子,用扇骨轻轻敲了敲宁雪汐的头。
宁雪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正打算反击回去,就听叶修竹道:
“开始了。”
两人不再打闹,连忙将视线投向水幕。
“登天梯真正的考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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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登天梯(一)
虽说清远宗招收新弟子只要求二十岁以下且能令观天石亮起,但像殷离声和严霜宛这样从未接触过修炼的普通人反倒占比不是很多,大部分人或多或少已经迈入了炼气期。
不过也仅限炼气期了,二十岁以下的筑基期还是挺少见的,有的话也会被各大门派早早揽入门下,极少出现在面向大众的入门考核中。
对于或多或少有点修为在身的新弟子来说,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把爬山放在眼里。哪怕只是小小的炼气期,修行之人的身体素质也普遍比普通人好上个十倍八倍,更别说有些人家中可能还小有家底,备了丹药法器什么的。
其中最嚣张地莫过于潘天磊了,他直接拿出了一顶软轿,施施然地坐在了上面,八个随从在底下为他开路。路过殷离声几人时还挑衅地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裘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道:“他这样不算作弊吗?”
“不算哦,”负责监考的尹思淼,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几人附近,幽幽道:“毕竟规则只说了要在天黑之前爬到山顶就行,又没有说要怎么上去。”
这人出现得太过突然,严霜宛被他吓得一哆嗦,像只小兔子一样受惊得往旁边躲了躲。
尹思淼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不可思议地说:“我这张脸可是清远宗这代弟子中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一张脸,你怎么会被吓到呢?”
旁边又一路过的弟子无奈地说:“尹师兄,你说这话大师兄他同意吗?”
“俞江珩又不在,他管得了我吗!”尹思淼没好气道。
几人无语凝噎,这位清远宗二弟子昨日可不是这样的,今天这是暴露本性了?
尹思淼挥手将方才拆他们的那名弟子赶走,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几人,道:“清远宗的入门考核可没有那么简单,轻视只是在自讨苦吃,那顶软轿很快就用不上了。”
说完,他又“嗖”得一声消失了。
傅云疏心中失笑,宋闻琢这二弟子倒是有点意思。
对于尹思淼的话,殷离声心中倒是有些在意,不过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所以然来,现实便给他答案。
跨过半山腰后,登天梯明显发生了变化,所有人都感觉肩上一沉,像是有好几个人趴在背上,压得他们完全喘不过气来。
给潘天磊抬轿子的那几人更不用说了,肩上还顶着个轿子,要比旁人再沉上几分。他们很快便顶不住了,手一松,轿子滑落在地,潘天磊那圆球一样的身体就这么在登天梯上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弄得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这一幕着实有些过于好笑,可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难受,没有精力去管,倒是天空中尹思淼笑得极为放肆。
潘天磊不敢朝尹思淼发火,于是把气都撒在了那几个跟班上。
他骂骂咧咧地走上前:“怎么回事啊你们几个,竟敢把小爷我摔着了,我告诉你们,我……”
渐渐地,他的声音弱了下去,额头上也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各位,已经过去一炷香了,你们一动不动,这样下去天黑之前可到不了山顶哦。”尹思淼语气兴奋。
终于,也是到他尹思淼在上面看好戏的时候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