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少年的眼睛看久了,有股子冷意从心底升起,秦总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匆忙别开眼睛。
缓了缓后,秦总眼神复杂地看了江凛川一眼,后者也在看着少年,一张俊脸上眉头紧锁,她能听得出来,江凛川自然也能听得出来。
有意思了。
秦总朝江凛川挑了一下眉:“那江大队怎么说?我的刀很快很锋利,保证手起刀落,让江大队少受点儿痛苦。”
江凛川没说话,只眼睛紧紧盯着沈烬。
两侧脸颊还泛着疼,刚刚可是被抽了两巴掌呢。
生气。
沈烬在生气。
很熟悉的感觉。
而怒火在自己的手上。
江凛川若有所思,这双手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他了?
“看我做什么?”沈烬睨他,“剁啊,剁完回家,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从悬崖上跳下去。”
秦总的规矩在此刻变成了沈烬的规矩。
郑剑目瞪口呆,不是,他有病吧?
郑剑正要上前怒骂蓝精灵,就听秦总开口了。
“江大队,沈烬的这个性格,真是很难不让人心动啊。”
江凛川从少年脸上收回视线,敛了敛心神:“秦总,这种性子一般人扛不住的。”
“那倒确实是。”秦总放下酒杯起身,“江大队,你救过我一次,这次算还你了,以后我可不欠你的人情了。”
“不用。”江凛川也起身,“我的人情你不用还,这次是我欠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
秦总整了整衣服,跟江凛川握了个手:“那江大队好好养伤,有空一起吃饭,带着你……儿子一起。”
江凛川无奈地笑了一声。
“那我走了,沈烬。”秦总又往沈烬脸上瞧了一眼,虽然有些不舍,但这个性子,她这种老江湖可能也吃不消。
秦总转身离开,还坐在沙发上摆pose的沈烬没回过来神来,眼睛微眯:“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江凛川弯腰双手撑在沙发上垂眼看着他,“她不想伺候你,只有我乐意伺候你,你只能跟我回家过只剩六十块的日子。”
手不剁了,悬崖也不跳了。
沈烬很不爽。
这个女人不过如此,呵。
“江大队。”又转身走回来的秦总站在不远处,“我刚才想起一事儿来,正好见着你,想请教请教。”
“待着,别乱跑。”江凛川指着沈烬,警告他,“你要是再敢惹事儿,我还抽你。”
威胁他?
沈烬伸出手在江凛川指着他的那只伤手上重重捏了一下,血染透纱布。
江凛川疼的嘶了一声,另一只手在沈烬后脑勺上抽了一下,臭小子。
江凛川不放心,转身对郑剑道,“你看着他,我马上回来。”
郑剑走过来,朝他打了个招呼:“嗨,蓝精灵,又见面了。”
沈烬赏了他一个白眼,修长的手指放到唇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将沾染在上面的血吮吸干净。
站在巨大绿植后正与秦总交谈的江凛川瞥到这一幕,心口突地一跳,左肩像是被针扎过般莫名疼了一下,而后泛起些酥麻。
郑剑也瞧见了,一阵恶寒。
原地蹦了一下,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抖掉后,郑剑凑过来:“诶,你别说,你这招以退为进厉害了,我刚才误会你了,觉得你作死,现在觉得你其实有大智慧,这招四两拨千斤用的好,用的妙啊。”
“大神,请受我一拜。”郑剑一脚朝前,一脚在后,双手抱拳滑稽地朝沈烬行了一礼。
沈烬懒懒扫他一眼:“你不配伺候我,滚。”这人脑子有点儿病。
郑剑:“……”
……
“那边说只需要三百万,不需要动手术,不需要任何手段,就能让我浑身上下的皮肤变的白白嫩嫩,江大队,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吗?”
江凛川微微皱眉:“秦总试了?”
“那倒没有,我要美貌做什么?只有旁人用美貌来吸引我的份,皮囊于我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
秦总掏出烟盒,递了根烟给江凛川,江凛川接过去捏在手里,秦总点了烟吸了一口后才道:“我找人暗中查了查,有个明星试过,从头到脚换了肤,光彩照人……”
点到为止,秦总弹了一下烟灰,若无其事道:“我就是跟江大队闲聊几句罢了,行了,我走了,回见。”
看着秦总离开,江凛川脸色有些不太好。
不需要动手术就能换肤,还是个机构,要么是很强大的异类……要么是用异类给人类……
“她跟你说什么了?”沈烬走过来,阴沉沉,“为什么聊这么久?”
江凛川回过神来,没回答沈烬的话,只转头问郑剑:“下面什么情况?”
郑剑这才想起自己过来找江凛川的目的,正了脸色:“没检测出那个海藻,应该是跑了,副队已经打电话要船,组织人去海上追。”
“不要夜里追,这两天封海,谁都不能靠近。”
“是。”郑剑又道,“这边有我和副队呢,江队你赶紧去医院,你,蓝精灵,带你爸去医院的这个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完,郑剑转身就跑。
他不会再给蓝精灵任何羞辱他的机会。
江凛川是要去医院的,他得去看看吴尧,去之前,他带着沈烬去海边瞧了瞧,特勤队又来了不少人,耿阳正带人沿着海边搜寻。
咸湿的海风拂过面颊,沈烬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要回家睡觉,你什么时候去接我的床垫子?”
“沈烬。”
“干嘛?”
“你站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感觉?”江凛川停下步子转身正对着他。
“什么什么感觉?”沈烬揉了一下犯困的眼睛,视线一扫,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之前江凛川掉下来时摔过的那块海石上。
江凛川微微躬身对上他的眼睛,低声道:“你有没有感受到你……嗯……你,妈妈的气息?”
“什么?”沈烬眼睛倏然抬起,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妈妈?”
“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我们暂且称呼能生孩子的为妈妈,无论男女异类还是诡异,之前我掉下来的时候你……感受到什么了吗?”
江凛川视线紧紧盯着沈烬,幽深的瞳孔里含着探究。
沈烬的脑瓜子向来聪明,江凛川的话前前后后一琢磨,从两个小废物到干儿子到妈妈……
触手在海底疯狂嚎叫,想要将江凛川的脑袋摘下来用力踩扁。
这个人类男人真敢想啊。
妄想当他爹?
你有这个命吗?
“感受到了。”沈烬启唇,一脸无辜,“有股熟悉的气息,是你说的……妈妈……吗?你一直没帮我找到家人是因为……我的妈妈是个异类吗?那我还是人吗?我会不会被特勤大队抓走?”
两人四目相对,沈烬眼睛轻轻眨着,在夜色下泛着点点妖冶。
江凛川盯着眼前的人,眼角瞥向天台的方向,那时候少年就站在天台上看着他。
江凛川不动声色:“放心,你确实是人,不是做过血液检测了吗?至于你妈妈……现在还不确定。”
“那我爸爸呢?”沈烬上前一步,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人,歪着头眨着眼,“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江凛川看着他。
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