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靠在床上支着额, 是啊, 怎么办?
进盒子时他也没想着出来观赏人类的惨状, 毕竟这种惨状百年前已经看过一次了, 没什么意思。
他想着醒来后人世间已经翻天覆地进入另一个纪元,新的开始才会有新的玩意儿, 可惜……
沈烬眼神暗了暗, 他中途醒了, 才过了三个月而已。
而且他似乎很难再心无旁骛的入睡,睡觉如果不能毫无杂念, 那将不再具有吸引力。
而这一切都是江凛川那个该死的人类造成的。
宿舍门被打开, 穿着黑衬衣黑西裤带着无框眼镜的儒雅男人黑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将军愣了愣, 虽然他从视频里见过渊主的样貌,但这样近距离看到,还是会有些怔然,一个比绝大多数人类都好看的渊主。
“渊主, 我们能谈谈吗?”吴将军上前一步开口。
沈烬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 仿佛没看到他这个人,连个眼角都没给他。
“不谈。”松鼠代言人摆摆手,一脸冷酷, “渊主说了,人类死活跟他没有关系呦。”
“……”吴将军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上位者做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没皮没脸。
“诶。”江凛川上前, “你去哪儿?”
“滚。”沈烬冷冰冰,“离我远点儿。”
松鼠代言人:“让你离远一点呦。”
吴将军:“……”脸皮又挂回来了呢。
江凛川:“……”虽然有点儿没面子,但将军都这个待遇了,自己也没什么挂不住脸的。
小崽儿歪着脑袋左右看了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跟了上去,一言不发,只跟着走。
小白去哪儿他去哪儿。
沈烬在前面走,后面跟了一群人类的高官,那个防护圈随着沈烬的走动而变换着位置。
沈烬视线自雾蒙蒙的天空中扫过,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凛川不远不近地抱臂靠在一颗树上盯着沈烬的脸瞧。
他在想什么?
肯定不是在同情人类的遭遇。
所以此时此刻他会想什么呢?
“诶。”吴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
吴将军年过六旬,一夜没睡的人脸色有些苍白,又因为这些日子的劳累看着憔悴的很。
“你领养的那个小崽儿……”吴将军眯了眯眼,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你给……渊主……生的吧?”虽然这个猜测很离谱,但离谱的程度在于男人生孩子和跨物种生孩子这件事情上,而不是小孩儿是他俩的孩子,因为仔细观察过那个小崽儿的脸就会发现,他其实跟这两位还挺像的,越大越像。
江凛川倏然看向他,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戒备,已经无暇顾及是谁生的这种事情了。
“别慌。”吴将军在江凛川肩膀上拍了拍,“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敢有别的意思,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次绊倒。”
“所以选择另一个地方绊倒吗?”江凛川眼神犀利。
“……”吴将军无奈,干脆也不再干巴巴的表明决心,而是换了个角度,“我只是在想,有孩子说明有七情六欲……”
只要有七情六欲在,那这个渊主就绝对不是铁板一块。
吴将军的视线在江凛川脸上若有所思地扫过。
“后宫佳丽三千人,从此君王不早朝。”吴将军喃喃。
“你说什么?”江凛川震惊地眼皮抖了几抖,也顾不上什么尊称了,“你再说一遍?”
有些事情吴将军是灵光一闪突发奇想,但却似乎是个剑走偏锋的好主意。
吴将军眼睛一亮。
江凛川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将军,那叫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有些词不能错。”
吴将军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江凛川眯眼。
吴将军是有着难得的悲悯和良善,但他毕竟是个上位者,铁轨上的事情发生时,他一定会选择多的那一方,更何况眼前的事情不关乎生死,只关乎一个很抽象的词:爱情。
在人类的生死存亡面前,爱情算个屁,道德又算个毛。
吴将军不会真的这么干吧?
江凛川想象着一群美男站在沈烬面前“搔首弄姿”,自古至今,没有一位皇帝可以拒绝这个诱惑。
更何况,沈烬是个没有下限没有道德没有伦理的诡异。
江凛川头脑风暴时,一转头吴将军已经不见了人影。
“卧槽。”江凛川站直身体,“干别的事儿的时候不见他行动这么迅速……”
……
沈烬绕了一圈,打了个哈欠,很无聊。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类世界的影子了,倒是与百年前的断壁颓垣有些类似,街面上几乎见不到人类,也没有炸鸡汉堡冰淇淋。
没什么意思。
其实跟花福蝶一起赚人类的钱还是挺有意思的。
但这样就遂了这些狗屎人类的愿望了,他是什么很贱的渊主吗?
沈烬背着手往回走,路过江凛川身边时赏了他两个字:“饿了。”
人类的饭还是很好吃的。
吃顿饱饭就再去找个风水宝地睡一睡试试。
百年时间白驹过隙,很快就能过去的。
江凛川:“……”选妃都快开始了,还指望皇后给你做饭?哪来那么大的脸?
小崽儿跟在沈烬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背着手挺着胸:“饿了。”
江凛川:“……”亲爹被废,你以为你这个长子还能当得长久?
渊主饿了,厨房开始锅碗瓢盆叮当响,兴城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没有新鲜瓜果蔬菜,都是些冷冻制品,厨师只能拼尽全力将菜做的好吃一些。
江凛川其实想亲手做,但没有人同意,因为这是渊主的饭,万一做砸了渊主生气怎么办?谁负责?
江凛川无言以对,穿上防护服带着特勤队的人走了。
除却这个保护圈以外的地方依旧在发生着很恶劣的异变,在渊主大发慈悲之前,只能救一个是一个。
*
会议室内,吴将军双手撑在桌上,看着几个研究人员:“怎么样?”
其中一个女人朝吴将军点点头:“监测到了。”
吴将军抬头看着大屏幕,屏幕上是各种颜色的线条波动。
女人开口:“红色的线条就是渊主总的情绪变化,有波动,但很小,且平复地特别快。”
“怎么说?”
“举个简单的例子,对于人类来说,遇到一件令自己特别气愤的事情,他的情绪波动是连续起伏的,而且在一定的时间内想起这件事情时会间歇性的激素飙升,即便很多人觉得自己处事冷静,但激素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有的情绪可能还会被压制很多年,喜、怒、哀、乐、惧、爱、恶都可能会引起这种状态,所以人类的情绪才会这么复杂。”
“但渊主的情绪跟人类很大的不同在于,在某一刻情绪起来了,下一秒又迅速落了回去,继而毫无波动,干脆利落,也就是说他拥有人类的情绪变动,但最终的落脚点都是无所谓的状态,说断就断,换言之就是非常冷漠。”
女人又想了想:“中医里说的肝脏郁结,心脉受损都是情绪引起的,但渊主没有,他的情绪流于表面,被风一吹就散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