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德凑过去,手电筒的光照下,尸体后颈那几个接口一样的伤痕无比清晰,“等等,这不是米·戈这种生物经常给他们的代行者做的手术吗?就是把大脑切下来,放容器里实现永生的那一个?”
他对米·戈这东西印象格外深刻,即使至今都没跟活的米·戈打过照面。但在钱宁银行里,第一次和GORCC打照面时,GORCC的队员们脸上扣的不就是拿米·戈的大脑制成的精神污染过滤面罩吗!
“一点没错。”浮士德像拍什么西瓜似的拍了拍尸体的大脑,“他的脑花还在脑壳里安安分分呆着,所以杀死他的不可能是米·戈,米·戈一定会把他的大脑带走。”
“那剩下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和布朗本人结怨的私人仇杀——但我不觉得普通人能做到让尸体躺在这儿发烂一个月都没人发现。而如果动手的仇家是巫师的话,这么大一具新鲜尸体抛这儿,又多少有点浪费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位仇家是个邪术师,一定会想利用布朗的尸体助自己一臂之力,而不会在这种时候突然生出不能冒犯尸体的良心吧?如果仇家是个有良心的好巫师,为什么不把布朗直接火化?还特地抛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等着被发现、送抓自己的线索?”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欧德流畅地接上浮士德的思路,“动手的人——或者存在,是冲着他身为米·戈代行者的身份下手的。谁跟米·戈有仇来着?背历史的时候,我只记得米·戈这个种族信仰特别广泛,跟随什么神祇的都有。”
浮士德晃了晃他在尸体口袋里发现的字条:“幸运的是,我们不需要猜测了。看见这行歪歪扭扭的字没?‘跨越万古的阴谋’。想起什么没?”
“跨越万古的阴谋……”欧德喃喃,“你是说,黄印兄弟会?我记得课上提到过,这是个崇拜黄衣之王哈斯塔的组织,大多成员都是具有心灵能力的昆扬人。他们的目标就是摧毁米·戈‘跨越万古的阴谋’……但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注]”
“所以总结来说,这个案子就是一起黄印兄弟会猎杀米·戈代行者的凶案?但下一步我们做什么?追查黄印兄弟会,击毙昆扬人给米·戈代行者报仇?”
别吧,看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挺好的。
唯一让欧德疑惑的是:“如果布朗真是秘密结社的一员,他有什么必要去做米·戈的代行者?那个秘密结社甚至能把黑色兄弟会当雇佣兵用,手上关于长生的邪术肯定比变成一个容器脑子要好得多,为什么布朗还要做米·戈的代行者?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浮士德给欧德递了根没掺药的雪茄,意思是英雄所见略同。刚要顺手给欧德点上,手机忽然震响,几乎不分前后脚地同时打来了两通电话:“?”
事分轻重缓急,浮士德无视了首相的来电,接通GORCC的据点来电:“怎么了?”
【伦敦皇家歌剧院被黄印兄弟会袭击,他们制造了一个大型屏障,不允许里面的观众出来,也不允许人进去——老天,今天那里面坐着的可不少都是军政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有不少贵族,真出事英镑的汇率又特么得山体滑坡了!】
汇率滑坡事小,更重要的是军队、政府瘫痪,会给普通群众的工作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
也许绝大多数人都有能力度过这么一段动荡时间,但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就是这区区几个月的经济短缺,已经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浮士德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多紧张,毕竟相比较深潜者——哪怕是食尸鬼,黄印兄弟会能造成的威胁也小太多了。对于GORCC来说,这跟寻常的危机事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被劫持的人可能知名了一点。
浮士德只说了一句“照常处理”,就切断联络,接通首相的电话:“贵安,先生?”
【不安,一点也不!天啊,你看新闻了吗??】首相调高的音调从话筒里传出来。
浮士德冲着欧德挤挤眼,两位同样文官出身的政治系高材生同时促狭一笑:“没有,但我收到了消息。别担心,首相先生。我确定即使整个伦敦皇家歌剧院都挤满公务员,也占不到在职公务员数量的千分之一。”
【这·一点也·不好笑!】首相都快哭了,【我的内阁秘书和私人秘书都在里面!!天……我听到记者在前线传来的报道了,他们说这场劫持事件是一个叫做黄印兄弟会的邪.教组织挑起的?这不正是你们的职——】
“等等,等等。”浮士德眉心一跳,“记者?前线报道?记者怎么知道劫持是黄印兄弟会做的,兄弟会做出负责声明了?”
【什么?没有!我猜他们有些特殊的消息渠道吧,记者们都这样。听我说——有没有可能,这次行动能让上一回救出我们的那位特工负责?那会让我安心很多……拜托了,我没法失去我的两位搭档。】
“……”欧德不禁皱眉和神情相同的浮士德对视了一眼。
欧德当然可以前往支援,这本就是他的工作。但整件事都透着一股不对劲——伦敦皇家歌剧院被劫持,GORCC刚传来情报,记者都已经报道上了?
黄印兄弟会向来不像黑色兄弟会那样高调,搞暗杀行动还要对外宣布负责。即便他们出现在歌剧院的形象被拍到了,记者们能这么快查出黄印兄弟会的身份?
浮士德掐断电话,刚抬头,欧德就沉声道:“我赶过去帮忙。”
“不,你不准去。”浮士德一下站起身,“这整件事都不对劲,如果这是一个陷阱呢?针对你的陷阱?”
“为什么首相特意提出要你接这个任务?真的只是情急之下觉得你更可靠?在事情没有清晰之前,我对一切都持有怀疑态度,我不认为你应该去。”
“那下一次再出现可能针对我的陷阱呢?接着绕开?让其他人替我去送死?”欧德冷静地看着浮士德,“不好意思,但这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浮士德直接被气笑了,豁然转身瞪视他:“你的行事风格是什么??看到陷阱就像个推土机一样推过去?在游轮上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推不过去怎么办??如果陷阱比你这台推土机更大怎么办?”
欧德深深地看向浮士德:“所以你就可以送其他同事替我去填坑?”
“……”浮士德胸膛因为激荡的情绪而剧烈起伏,随后一把揪住欧德的衣领,将人重重撞在桥墩上,“是的。是的,是的,是的!”
“我可以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向你重复无数次,现在你来告诉我——在你过去的那些人生里,难道不是靠着这么做才得以走到今天的吗?”
“你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最大的希望。所以不论牺牲什么,我们都要把你送到更远的地方。这一次不行,那就下一轮,下一轮不行,那就下下一轮——总有一轮,你会积攒到足以面对一切陷阱而不用在意的力量,那才是你随便发挥你行事风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