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拖着行李多走了一截,才抵达炼金传送阵:
“南安普顿港口。”
金光吞没了他,再睁眼时,他已出现在一间大概4平方米大的卫生间里。
这里装潢奢华,瓷砖上的花纹纹理都一尘不染,一扇巴掌点大的舷窗镶嵌在墙顶部的位置,显然是某艘游轮上的豪华头等舱。
卫生间里除了他以外还挤着两个成年男性。
一个是叼着没点的雪茄靠在瓷砖墙上的浮士德,另一位身着礼服,看起来五十来岁。即使身边大变活人也没有反应,依旧心神不属地不停用巾帕擦着手心,显然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欧德很难说清自己此时看见这位中年男性后的心情,毕竟他曾那么笃定地想要加入公务员体系,又在经逢巨变之后决定放弃这条仕途。
谁也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仍然站到了这位先生面前——就是这个见面的环境不是很体面:“首相先生。”
坐在马桶上的首相先生被惊得一颤,而后才反应过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尴尬片刻,还是从马桶上站了起来,和欧德握手:“很高兴认识你。浮士德和你说过这次任务的细节了吗?”
欧德这辈子也没想象过眼下这种迷幻的画面:“呃……没有?”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首相先生紧张地再次擦了擦手,“大概在3天之前,我接到一封恐吓信,要求我中止即将在南开普顿召开的多国联合会议,署名是——”
“黑色兄弟会。”浮士德叼着烟含糊的说,“你还记得这个组织吧?天天到处刺杀政要,声称要帮助即将苏醒的神祇清理世界的傻子们。”
“……”欧德心想这怎么可能忘,当初他刚被GORCC从银行拖进墓地据点时,就在怀疑这帮家伙是不是黑色兄弟会的,“我们的任务是在这次会议中保护首相先生?”
“也许……不止是我。”首相先生焦虑地搓了搓手,“你看——这也许是第一次,黑色兄弟会威胁的重点不是我这个人,而是一次政治会议。”
“浮士德先生认为有可能那威胁信就不是黑色兄弟会寄来的,而是对这次会议持反对意见的反对党。但伪装成邪.教?哪个爱惜羽毛的政客会这么干?难道他不在乎未来的政治生涯了吗?”
浮士德显然不赞同首相先生的观点,但考虑到前不久内政部大臣才被他拉下马,他还是给首相先生留了点面子:“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保证会议顺利结束,在此期间不让任何一位来宾出岔子。”
“那不会太难,会议地点虽然是在游轮上,但游轮不下水,停在陆地上。即使出现意外,也能快速疏散。”
“当然,最好能别出意外。”首相先生补充道,眼里带着希冀,“也许你们可以在那群恐.怖分子动手前就把他们揪出来?我——”
浮士德直接推开了首相先生身侧的房门,驱赶之意不言而喻:“您该回到甲板上去了,先生。长时间消失不见容易打草惊蛇。会有人在暗处护送您回游轮。”
“……啊,那好吧,好吧……”首相吭哧吭哧挪出门时的表情就像趟雷兵准备踩上雷区。
直到他走出头等舱房,浮士德才从一旁的更衣架上拿下一套行头丢给欧德:“换上。考虑到这次邪.教分子可能藏匿在人群中,对任何宾客下手,我们需要能够灵活移动的伪装身份——侍应生是最方便的。”
欧德也不是头一回在浮士德面前坦诚相见了,他迅速地更换好燕尾服,系完皮带后很不舒适地扯了扯后臀的位置:“你不觉得这有点……”
卡档?
浮士德欣赏了一会小组新成员的窄腰翘臀:“觉得紧就对了。一会儿出房间,尽量把整艘船人能去的地方都逛一遍,看能不能钓出鱼来。”
“……”欧德别扭地活动手臂的动作一顿,半晌抽了抽嘴角,“……有没有可能我钓上来的未必是有实力的大鱼,也可能是有实力的金主。”
“少贫嘴,”浮士德一巴掌拍在新队友的屁股上,把欧德推得往前踉跄了一下,“你还能找到第二个比这更方便的钓鱼方法?”
“偷着乐吧你就,你筛人就只需要在游轮上走一遍台步,我跟伊娃没你这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就只能凭脑子大海捞针。”
两个人斗着嘴走出卫生间,浮士德推上停在套房客厅的小推车,欧德端起只剩半块蛋糕的银托盘。
推门而出后,更需要不引人注目的浮士德很快就融进了人潮中,欧德则调整了一下仪态,以只有参加宴会时才会刻意保持的站姿和步伐迈出房门。面色如常地穿过走廊时,看直了好几双眼睛。
这倒没什么,怕就怕真有那种不止是看看,而是主动上前搭讪的。欧德在心里想。
他其实挺希望浮士德的推测是对的,发威胁信的只是政敌,不是邪.教,后者能造成的伤害可大多——
“唉……”一道熟悉得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惊得欧德心里的牢骚没发完,差点弄掉了手里的托盘。
他在密大时期熟识的一位老教授不知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听声音像是在抓着什么人絮叨:“看见前面这个侍应生的背影,我又想起我的一位学生了——您绝对无法想象,当我得知他没有参加公务员最后一轮面试时有多么遗憾,我可以打包票!以他的能力,一定能辅佐您干出一番大事……但为什么他在最后放弃了机会呢?”
“…………”欧德冷汗都要渗出来了,一方面是愧疚于不能告知真相,一方面是真的很尴尬——他还穿着脱衣舞郎似的紧身燕尾服呢!!这要是被认出来了,他宁可被人道毁灭。
欧德不着痕迹地加快步伐——
“欧德?”第二道熟悉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降临,令欧德的头皮骤然一麻。
现场安静了一秒、两秒,随后骤然爆炸!
先是欧德迈开长腿想往远离老教授的地方走;再是老教授一下激动起来,抓着住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卡文迪许连声问“你说谁??哪个欧德?是欧德·道格拉斯吗?!”
跟在卡文迪许身边的皇室保镖们顿时炸锅,立即上前想分开从野蛮的阿美利卡跑来无礼冒犯公爵大人的老教授;围在老教授和首相身边的军情五处特工也立即进行反制,要求皇室保镖们不要随便在首相先生身边挥舞威胁性武器。
【我靠。】浮士德的声音幽幽地在耳麦里响起,带着点吃瓜的意味,【你做了什么?】
【我记得那位卡文迪许公爵是你的姘头啊,都特意戴了面具了,怎么他还能认出来?瞎子的五感比常人厉害这么多?你从他身边走过他都能认出你?】
“……”欧德不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企图逃避现实。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篓子呢?
但这是真没办法啊,这世上可能也就卡文迪许不受他的易容影响,毕竟卡文迪许根本看不见他,分辨他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
【别装死了,赶紧把你姘头嘴堵住,难道还等着他当这么多人面戳穿游轮上有人在易容潜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