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心大如斗的元栖尘还在为怎么甩开某人而烦恼。
阙子真是个认死理的,他的心魔也不遑多让,耐心十足地同他兜了好几个圈子,最终于二人同住的那间院子里将其一举擒获。
“放开!”
自有记忆以来,元栖尘吃过的亏,大多拜阙子真所赐。
他大可施展魔障幻境,将阙子真拖入虚幻世界的无尽深渊,可这样一来,陷入心魔控制的阙子真极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元霄的仙魔之体还等着他来解决呢。
思来想去,竟是动他不得。
真他娘的憋屈。
元栖尘双手举过头顶,被某人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按在榻上。
对方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还能空出一只手整理元栖尘将开未开的领口。
元栖尘心中发笑:“你一个心魔,装什么正人君子。”
阙子真动作一顿,像是被他点醒一般,先是试探着将衣襟拉开些许,露出魔纹蔓延的妖冶锁骨,接着又凑上去闻了闻,看起来总算有了几分心魔的样子。
只是靠近时太过小心翼翼,可见有些习惯,当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但心魔终究是心魔,敢做平日不敢想不敢做之事。
元栖尘脖颈被他的头发蹭得有些发痒,不自觉瑟缩了一下,随后倒吸一口冷气,疼得大骂:“阙子真!你属狗的吗?”
这一口咬得极狠,像是要将他的肉撕扯下来,松开后,一圈牙印渗着血,触目惊心。
很难想象这是阙子真会做出来的事。
对此元栖尘只想冷笑。
比起此人对他做过更过分的事,一个小小的牙印,根本算不得什么。
罪魁祸首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意识到元栖尘是在骂他以后,作为赔罪,低头将齿印上的血丝舔舐干净。
如果阙子真真的是条狗,此刻大约正在向主人摇尾巴。
“咬也咬了,该松手了吧。”元栖尘膝盖往上顶了顶。
紧接着,阙子真的某样东西也顶在了他身上。
“……”
“……”
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席卷而来,元栖尘寒毛直竖,剧烈挣扎起来。
十四年前他重伤未能挣脱,十四年后依然无果。
元栖尘泄气地想:他不是个剑修吗?怎的气力这般大?
如此僵持了半天,阙子真举着烙铁定力非常,哑声道:“别动。”
元栖尘倒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哑巴的心魔也还是个哑巴。”
回应他的,只有阙子真难耐的呼吸声。
元栖尘心知,不安抚好阙子真的心魔,今夜怕是难以安生。
自暴自弃般献出一只手,同久别重逢的小阙打了个招呼:“抓紧点,困。”
……
元栖尘中途便累得睡去了,也不知道阙子真握着他的手干了些什么,总之醒来时,左手酸得紧。
稍显霸道的心魔将入睡后的他整个圈在怀里,应是怕他跑了,却没想到,醒来后想要逃跑的另有其人。
“醒了?”
元栖尘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似笑非笑地对上一双清明的眼。
“仙君可还记得自己昨夜做了什么?”
阙子真几乎瞬间绷紧了身子,却也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就这样和元栖尘保持着相拥的亲密姿势,等着听对方细数罪行。
可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元栖尘咬牙切齿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笑话,真说出口,丢脸的可不止阙子真一人。
想了想,又实在气不过,于是以牙还牙,泄愤似的在阙子真肩上也留下了一个牙印。
看着比自己身上还要深的痕迹,元栖尘心里总算好过了一些,撇撇嘴道:“勉强算你还清了。”
一睁眼便如在梦中的阙子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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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也正是他的无情之处
诚如阙子真所说,他是个天生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
十四年前那场意外,元栖尘介怀的从来不是肌肤之亲,如今只是借左手一用,根本算不得大事。
“起开,我要出去。”
元栖尘颇为嫌弃地踢了他一脚。
阙子真被这一脚踢醒了神智,手脚僵硬,如提线木偶一般起身离开了床榻。他未曾走远,待元栖尘收拾妥当,拦在门前拧眉问他:“昨晚……”
“没什么,不过是被咬了一口。”
元栖尘不甚在意地摸了一把牙印的位置,完全没有要遮掩痕迹的意思,还笑着评价道:“仙君牙口不错。”
他的不在意叫人感到无力。
可就是这样一个薄情之人,如今也有了在意的人。
元栖尘挂念着儿子,走出房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另一侧的小院看看情况。
昨夜那股气息来得快,走得也快,他二人刚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行事之谨慎可见一斑。
哪晓得整个小院竟空无一人。
元栖尘心跳停滞了一瞬,将所有最坏的结果想了个遍。
小兔崽子上回不见踪影,找茬找到了阙子真头上,幸好他与天枢宫恩怨颇多,听到自己的大名,阙子真总归会问上一问,不至于被就地正法。
倘若换了旁人,未必有阙子真的耐心听他自报家门。
届时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里是中洲,凭他们的能力,足以自保。”阙子真宽慰道。
何况柯雪淞并不是个乱来的人。
深知这一点的阙子真很快在房中找到了对方留下的书信。
元栖尘劈手夺过,一目十行看完来龙去脉,不满道:“一声不吭拐带别人家孩子,这就是你们天枢宫教出来的好弟子。”
阙子真从未见过他这般焦急忧心的模样,但还是要为柯雪淞分辩一二:“他向来稳重,不会无端让师弟师妹们身陷险境。”
元栖尘哂道:“元霄可不是他的师弟。”
“……阿尘。”阙子真道出这个变得有些生涩的称呼,“元霄不会有事的。”
这一声“阿尘”,元栖尘听着也有些生涩,恍惚片刻,眼中裹上一层冷意:“天枢宫的人,我一个也不信。”
“也包括我吗?”
“……是。”
这声“是”答得并不干脆,正如他对阙子真的态度一样复杂。
如果天枢宫还有一个值得他相信的人,那必是阙子真无疑。
可若说完全信任,也绝无可能。
元栖尘的爱恨总是不加掩饰,这也正是他的无情之处。
与其说他在责怪柯雪淞,不如说是在责怪阙子真。
怪他心魔发作得不合时宜,怪他向着天枢宫的人不顾元霄死活,怪他那声“阿尘”故作亲近。
谁能想到不久之前,他们竟相拥着从一张床上醒来。
细细想来,阙子真的话不无道理。
元栖尘也知道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可元霄刚被封丹,宛如一个新生婴孩,若遇险境,他该如何保护自己?
“苍翎在何处?几个大活人在府中消失不见,他竟半点不知,这个城主是怎么当的?”元栖尘心烦意燥,气冲冲就要去找苍翎要说法。
阙子真望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元栖尘说是去找苍翎要说法,其实连他在哪都不知道,路上随便抓了个下人,这才问到了城主的住处所在。
要说这苍翎也着实是个怪人,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人来除魔的是他,将他们晾着不闻不问的也是他。
到了他门前,竟然还被拦了下来。
“二位见谅,城主忙于公事,眼下不便见客。”
本事不大,架子倒是挺大。
将魔尊大人和玉山仙君双双拒之门外,魔域和仙门百家的人听了,谁不说声“好胆量”。
“爹,你怎么在这里?”
元栖尘心情不好,差点动手掀了他这城主府,元霄如及时雨一般出现,打消了他这个危险的念头。